晏茕川终于在叨逼叨完了后,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颜绾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得等我把这宫里的烂摊子给处理完。”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算了,你慢慢处理,我过几个月再来请您。”
晏小宫主彻底偃旗息鼓,转身便要出暗室。
“等等,”颜绾拿着筷子敲了敲碗,“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就一封信寄给喻家,说你对我是单相思。”
“……!”晏茕川炸毛了,“你你你你,你还威胁我……你自己都困在这御书房的暗室,信寄得出去么你!”
“你可以试试。”
颜绾微笑。
原来这是御书房的暗室啊。棠观竟然把她放在了眼皮子底下……
嘴上虽然说着不信,但暗地里却还是担心她有个三长两短吧。
晏茕川噎了噎,然而转念一想却又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看来,皇后娘娘还是有求于我,离了我就不行啊~”
她就说嘛,这女人怎么可能如此淡定,都是装的!最后还不是要求她留下来~颜绾颔首,亲自动手将桌上的残羹冷炙重新放回了食盒里。
“一个人待在这里太无聊了,你每日过来送饭,还可以替我解解闷。”
“……”
暗室角落里传来咔咔的机关声,隐隐透着一丝愤怒。
颜绾不动声色的将食盒提了起来。
那宛如鬼魅的身影又气冲冲的折了回来,一闪而过,下一刻,她手上的食盒便消失了。
颜绾翘起唇角,愉悦的舒了口气,低头继续研究起了皇宫地图。
心情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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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观的生命里有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颜绾,而另一个,便是端太妃。
棠观依稀能记得,当初刚被皇祖母送去昭仁宫时,端太妃还没有怀上棠遇。那几年,端太妃几乎是整颗心都扑在他身上,饮食起居还有课业,都一定要亲自过问亲自把关,还常常同他提起已经病逝的母后,待他便如亲生骨肉。
哪怕是后来多了棠遇,他也从未有一刻感到亲疏有别。
小的时候,他也曾在宫中听到过风言风语。有的说端妃想要巴结太子,巴结成功了以后便是太后。还有的说端妃是想要捧杀太子,让自己的儿子即位。
总之无论是什么传言,大抵都是指端妃对他好不是出自真心,是因为他的太子之位。
但棠观却一直对这些传言嗤之以鼻。
或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端太妃在提及他母后时,神色总是真诚温柔的。
棠观相信她与自己的生母亲如姐妹,所以便始终将她当作亲姨娘看待。
可今日亲耳听到的一切,让他的认知再一次被颠覆了。
通通都是错的。
通通都是假的。
他这么多年竟是白活了,在一个又一谎言中活得如此天真。
最爱的女人变成了他口中那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深谙朝堂污秽,钻营阴诡之术”的陆无悠。
而最敬重的女人,也变成了表里不一,用慢性毒药害死他亲生母亲的幕后真凶。
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从头至尾,都不一样了……
还是说,这世间的所有女子都一样。
一样的薄情,一样的善变,却又一样的深藏不露。
或许是有颜绾铺垫在先,棠观在得知她身份的那一夜已经耗尽了所有情绪,如今得知端太妃与他有杀母之仇,便再没了本该有的怒不可遏、失望透顶。
他只是僵硬的转过身,不想再听端太妃的任何一句解释,便吩咐徐承德将人送回昭仁宫。
望着棠观冰冷而落寞的背影,端太妃魂不守舍的跌坐在地,哀戚的面容仿佛瞬间又苍老了不少,嘴里喃喃道,“不是我下的药……不是……”
见状,徐承德也有些唏嘘,“太妃……回宫吧。”
听见徐承德的声音,端太妃微微回过神,连忙扯住了他准备扶起自己的手,“徐公公,当年的药是我端去的,可药里的毒是……旁人掺的,我那时真的完全不知情啊!”
徐承德一愣,转头见棠观已经走远,而端太妃的神色又不像在说胡话,不由皱了皱眉,“太妃娘娘,奴才先送你回昭仁宫,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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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暗室角落传来机关的响动,又传来合上的声响。
棠观并没有立刻从角落走过来,而是在阴影中杵了一会儿,冷冷不语。
看着颜绾伏在桌边一动不动,半边侧脸朝着他的方向,似乎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