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观眸中霎时起了波澜,蓦地转身,他定定的望向一身白衣立在满地狼借中的颜绾,准确的说,是陆无悠。
颜绾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好看的桃花眸既熟悉又陌生,让棠观既眷恋又止不住憎恶。
朝夕相处的枕边之人,他却直到今日才知她的真正心性……
沉寂了片刻,他缓缓收回视线,暗沉的黑眸中猩红一点点褪去,只剩一片寒凉在轻微波动,宛如黑洞,没有一丝光亮,仿佛已将方才的所有情绪蚕食殆尽。
“陆无悠,颜绾,颜绾,陆无悠……这人心,权术,天下,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这话有些熟悉,似乎何时听过。
颜绾微微一怔。
下一刻,伴随着殿门被推开又合上的动静,她听见棠观冰冷彻骨的声音,“陆无悠,为何你要在那场时疫中活下来……”
颜绾在原地愣怔了片刻,才恍然记起当初在雁城得时疫后做的梦。
梦中,也是冷宫一般的场景,棠观也是这样向她质问危楼的底细,最后也说了这样两句话……
也有不同。
梦里的棠观,依旧是个王爷,可如今却成了九五之尊。
梦里的颜绾,还是颜绾。可如今……
她是陆无悠。
站得有些久了,腰间传来一阵酸痛。
棠观已经离开,她再没必要强撑。转身回了榻上,她抱着手臂微微蜷缩。
既然颜绾不能替她留住一切,她又为何不能做回陆无悠?
此刻的困境,是为颜绾精心准备的,而不是陆无悠。
想了想,颜绾闭上眼。
棠观会信她,就算不是真心实意,他也会选择自欺欺人。
之所以如此笃定,不仅是因为他无法对她用刑,更因为……
耳畔还回荡着那句冰冷的“为何你要在那场时疫中,活下来”。
她叹了口气。
还是连狠话都不会说啊。为何活下来,为何没有死在那场时疫里。
所以哪怕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下意识的不肯对她说出一个“死”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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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
萧娴身着黛色衣衫坐在回廊之上,仔细摩挲着手上的玉镯和玉戒。
碧绿的玉镯光色微闪,她抬眼,视线落在那一大片绿色虚像上。
画面里,赫然是长乐宫的一片狼借,还有拥着被衾小憩的颜绾。
不远处,传来璟王府下人渐行渐近的交谈声。
萧娴垂眼,探手在那玉镯上的凸起之处轻轻一按,那虚像尽数消散。
“怎么又在这偷懒?!”
一年长的丫鬟看见了她,面色不虞的呵斥了一声,“还当自己是大小姐不成?!”
萧娴笑了笑,提着水桶转身离开了。
无趣,无趣至极。
她用了目前所有的任务奖励才换来这么一段画面,却不是预想中的。
真真是浪费。
不过陆无悠这个女人……
似乎比自己想的,要有趣多了。
看来,死灰果然是有可能复燃的。她在这璟王府,是留不得了。
颜绾一个人在长乐宫也寂寞,等棠遇这里的事计划好,她便带着两个老熟人去关照关照这位娘娘吧。
危楼的两任楼主,总该打个正式照面。
第一五六章对峙(上)
棠遇这几日一直闲在府中无所事事,恰好棠清欢回了京,他便去安王府转了一圈,围观了一下兄妹二人“重归于好”的戏码,这才被赶回了璟王府。
“参见璟王殿下。”
他刚在府门口翻身下了马,便迎面撞上正从府内疾步走出来的顾平。
“顾平?”棠遇一愣,“你,你怎么到这来了?皇兄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