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竟是如此。这萧家的事,想必和渊王脱不了干系,没想到……渊王平日里看着贤德,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
“嘘,这话你可不能瞎说,虽然萧昭严是渊王的母舅,但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此事是渊王指使……萧昭严是死罪,萧家被皇上下旨抄家,至于渊王……那还要看皇上是如何想的。咱们皇上仁德,当年因暴戾一说被废黜据说也是萧家栽赃。或许,他顾念着兄弟一场,还会放渊王一条生路呢……”
府外百姓们窃窃私语说着闲话,而府中,棠遇昂首挺胸站在院内,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被籍没的萧家家产,几乎恨得牙痒痒,忍不住朝一旁的棠清平说道,“萧昭严从前也不过是个吏部尚书,萧家怎会有如此多的家产!可见平日里没少贪赃枉法!”
棠清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便漠然的看着萧昭严被带上镣铐押出萧府,后面跟着他的妻儿。
“堂兄在想什么?”
“想棠清……”棠清平几乎是脱口而出,然而下一刻便板着脸硬生生将那欢字咽了回去。
棠遇了然,他也是最近才听说棠清欢跟着拓跋陵修回到北燕一事,“你别太担心,虽然最近北燕战事不断,但陵修应当可以好好护着堂姐……”
棠清平懒得理睬,连看都没看他。
棠遇早就习惯棠清平这态度了,便转眼望天,自说自话,“等到奚息什么时候带兵把北燕攻下了,便让他把堂姐强行带回来好了……”
闻言,棠清平倒是终于斜了他一眼,不经意的开口道,“自打你从战场上回来后,似乎每天都要提一遍奚息?”
“……有,有吗?”
棠遇愣了愣。
两人正这么说着,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片叫嚷声。
棠观和棠清平对视了一眼,连忙不约而同的转身朝府门口走去。
刚一踏出萧府门外,就见街对面的一群百姓竟是越聚越多,朝萧昭严砸起了菜叶,还不断义愤填膺的叫嚷道,“草菅人命的狗官!”
萧昭严被折腾的十分狼狈,也连累了后面跟着的萧夫人和萧家大小姐萧娴,受尽白眼和辱骂。
棠遇皱了皱眉。
虽然萧昭严罪无可恕,但这萧夫人和萧小姐毕竟只是女流之辈,又常在深闺,萧昭严在外面做下的事与她们又有何干?
如此想着,他忍不住走上前,命押送萧昭严的官兵先行,见那些百姓一路随着萧昭严去了,才转身看向萧夫人和萧小姐。
萧夫人许是被吓着了,一脸惊惶。但萧娴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棠遇的意料,父亲死罪,萧家被抄,她面上竟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也并非漠然,而是温温和和的。
也正是因为这温和,看得棠遇竟是莫名的背后一寒。
“按照大晋律法,萧家被抄,女眷都是要被送进教坊司……”
闻言,萧夫人一下在棠遇面前跪下来,苦苦哀求道,“璟王殿下……我家娴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未牵扯进这些事中。而且……而且她正值妙龄,若是被送进教坊司……”
说着,她竟是一下一下重重的在地上磕起了头,声声哀泣,“求璟王殿下在皇上跟前为娴儿求情……求皇上放娴儿一条生路啊……”
教坊司中的女子,皆是贱籍,大多是家中有人犯了重罪,抄家后侥幸被留了活口,这才入了教坊司,说的好听点是歌姬舞姬,但说难听点,却就等同于官妓。
若是再长得稍有姿色些,更是往往会成为王公贵族的玩物。
所以对于萧娴来说,教坊司便是炼狱一般的存在……
见母亲不断的朝棠遇磕着头,萧娴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俯身便将萧夫人扶了起来,“娘……此事璟王殿下怕是也做不了主……”
棠遇被萧夫人跪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萧娴将人扶起来后才堪堪松了口气,颔首道,“的确,此事本王无法做主。但……皇上仁厚,并未下令将萧家女眷送入教坊司,而是充作官府杂役。”
萧夫人愣了愣,随即却是一喜,连忙拉着萧娴再拜了下去。
“多谢皇上!多谢璟王殿下!”
虽然官府杂役与她们从前过的日子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再怎么说,也比入教坊司做个官妓要好太多太多……
萧娴硬是被萧夫人拉着跪了下来,眸底不自觉的掠过一丝阴影。
没想到,她萧娴竟会沦落至此……
在大街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被充作官府奴婢,而向一个纨绔王爷下跪……
她叩首,身前交叠的双手微微收紧,指尖在另一手背上狠狠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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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绾最近几日一直都郁郁寡欢,端妃见今日终于放了晴,天气不错,便连哄带骗的将她带出了昭仁宫,径直去了宫里稍稍偏僻的梅园赏梅。
“你瞧瞧,这红梅开得多好……不过倒是可惜,如今你有了身孕,不能在雪地里随意走动。否则前几日,这院中白雪红梅的,景致才最好。”
端妃拉着颜绾一边缓步走着,一边温和的开口道。
“……那真是可惜了。”
颜绾颇有些不走心的扬了扬唇。
“不对,瞧本宫说的……”端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这哪里有什么可惜的。再过几日便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大典那日皇上便会封你为后。你马上就是这后宫中的女主人,赏梅的日子往后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话颜绾倒不知该如何接,只是笑了笑。
“凭什么关本宫!!你们这些贱婢凭什么将本宫关起来?!本宫是堂堂贵妃!”
突然,梅园外传来一阵叫嚷声,女声尖锐,听着十分熟悉又刺耳。
颜绾蹙眉,松开端妃的手,缓缓走出了梅园。
园外,一群身材略高大的宫女正押着萧贵妃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