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放着吧,容朕再观察一阵子。”宣和帝不甚在意地将内侍呈回来的折子扔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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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琰从龙干宫中离开时,已是将近晌午时分。
到了宫门外,他有些意外地撞见陆宥恒与陆宥诚兄弟二人,两人手中各自牵着从纪皇后处领回来的儿子。
几人见了礼,陆修琰自然而然地望向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无色,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捏了捏,毫无意外地接收到小家伙瞪视的目光。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经意间对上陆淮睿有些失落的眼神,略想了想,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瞬间便见对方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泛着喜悦的光芒。
“陆……皇叔祖,我要跟你习武。”无色便揪着他的袖口摇了摇,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要跟你读书写字。”
“噢?”陆修琰一脸诧异。
“鑫儿,不可劳烦皇叔祖。”陆宥诚忙道。
无色一听,顿时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为何突然想要跟我读书习武?”陆修琰耐心地问。
“因为皇祖母说了,咱家里就你功夫最好,我是想习武来着,不过既然要跟你练功夫,不如干脆连读书写字也向你学吧,这样还能省下一笔。”小家伙振振有词。
陆修琰顿时哭笑不得,望向陆宥诚道:“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小小年纪便如此会为你着想了。”
陆宥诚也有些忍俊不禁。
“教你读书习武倒不是不可,只是我的要求甚严,若是有偷懒的,必会重重惩罚,你可吃得了苦?”陆修琰缓缓地道。
话音刚落,陆宥诚眸光微闪,本想喝止儿子的话一下子便咽了回去。
无色有些迟疑地皱起了小脸,只当他看到一旁的陆淮睿时,轻哼一声,大声道:“我能吃苦!”
“如此,待我得了空,便派人去接你。”陆修琰含笑道。
“好!”
“小皇叔政事繁忙,如此会否过于叨扰了?”陆宥诚一脸诚恳地问。
“无妨,难得无色大师如此好学,本王甚是欣慰。”陆修琰戏谑般道。
“小皇叔,你不会厚此薄彼吧?”一旁的陆宥恒语气懒懒的。
陆修琰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问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陆淮睿:“睿儿可想与鑫儿一起跟着皇叔祖读书习武?”
“想!”小家伙应得相当干脆。
无色又是一声轻哼,趁着大人不在意,偷偷朝他扮了个鬼脸,气得对方瞬间便抿紧了嘴。
“王爷!”陆修琰还想再说,忽见府中下人急匆匆地朝自己走来,心中一突,有股不好的预感升腾。
“王爷,王妃出事了!”那人来到跟前行礼,也不等他发问便连忙禀道。
陆修琰大惊失色,当下再顾不得陆宥恒几人,匆匆扔下一句‘告辞’便大步跨上了车驾,大声吩咐着回府。
留在原地的陆宥恒与陆宥诚面面相觑,不知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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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怎会出事?”望着妻子那原本洁白无瑕的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抆伤,陆修琰心疼不已,当下也顾不得秦若蕖的挣扎,强硬地去脱她身上衣裳,果然在后背、腰间等处见到了同样的抆伤。
“你们是怎么侍候的?竟眼睁睁地看着王妃受伤!”他勃然大怒,眼神凌厉地扫向跪在地上的红鹫与青玉。
“奴婢失责,请王爷处罚。”红鹫伏倒在地。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好。”秦若蕖也顾不得害羞了,匆匆系好衣带,抓着他的手柔声道。
陆修琰生怕碰到她的伤口,也不敢乱动,沉声喝道:“出去!”
红鹫与青玉二人再不敢多话,低着头躬着身退了出去。
“怎的就这般不小心?万一摔出个好歹来,你让我如何是好!”他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只终究舍不得对她生气,唯有重重地叹了口气,亲自取过药膏给她上了药,手指轻抚那道道伤口,哑声问,“疼么?”
“不疼不疼,一点儿都不疼。”秦若蕖怕他再恼,忙道。
“伤痕都渗血了,怎的会不疼!”陆修琰气极瞪她。
秦若蕖轻轻地环住他的腰肢,柔柔地道:“抆了药,已经没那样疼了,你不要担心。”
陆修琰又是一声长叹,想去抱她,却又怕会碰到她的伤处,额头缓缓地抵住她的,嗓音低沉:“你啊,一时半刻也让人放心不下!”
听他这语气,秦若蕖便知道自己过关了,撒娇地用脸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夜间冷风阵阵,刮得树枝沙沙作响。正院内,陆修琰将妻子哄睡下后,一个人静悄悄地到了书房。
“王妃因何受伤?”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红鹫,他问。
“王妃是为了救长乐侯夫人,这才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长乐侯夫人?陆修琰吃了一惊,胸口亦为之一紧。
“王妃与秦三夫人求了签出来,又到许愿树下,属下奉命前去取许愿要用的香囊,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便出事了。原是长乐侯夫人失足摔下山坡,王妃见状奋不顾身相救……”说到最后相救两字,红鹫有几分迟疑。
陆修琰自然听出异样,问:“这当中另有内情?”
“属下、属下也不敢肯定,只是出事时属下曾扑下去相救,可手在触碰到王妃时,却感到了推拒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