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蕖摸摸自己的脸,满头雾水:“是我,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么?”
下一刻,却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中,晋宁侯夫妇关切的眼神正落到自己的身上。
她窘迫万分地挣扎着要下地,陆修琰生怕会摔到她,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下来。
“我、我……”秦若蕖羞得耳根发红,还是晋宁侯夫人反应过来,吁了口气般拍拍她的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她方才出什么事了么?
秦若蕖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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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看她确不像有事的模样,心里也略略放下心来,只想着回府再请太医给她把把脉。
许昌洲眼神若有所思,隐隐可见忧色。
本是想着早些告辞带妻子到外头逛逛的,如今陆修琰却改变了主意,趁着晋宁侯夫人拉着秦若蕖说话的时机着人查明了方才之事。
当侯府下人一五一十地将那几名女子的对话一五一十道来时,陆修琰脸色微变。
许昌洲自然没有错过他的神色变化,暗地叹了口气,道:“那三位姑娘是你二表嫂家中表妹,这些日子正在府上作客。”
略顿了顿,两道浓眉微微拧紧,语气沉重地道:“……我瞧着,外甥媳妇似乎有些痴根?”
否则好端端的人,怎会突然便如失了魂魄一般,任人怎么也叫不醒。
陆修琰紧抿着薄唇,片刻,哑声道:“阿蕖很好,性子单纯率真,只是有时候比较爱较真,乍一听到与父母相关之往事,一时呆住了不知反应也是有的。”
许昌洲定定地看着他良久,终是不紧不慢地道:“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确是如此,舅舅请放心,我与她很好,也会一直这般好好的过下去。”陆修琰迎着他的视线,语气坚定。
许昌洲微微颔首,能够不离不弃自然极好。
因心中有事,陆修琰也无心久留,略坐民片刻便与秦若蕖起身告辞了。
许昌洲知他心事,也不多留。
“咱们要到西大街那边逛逛了么?”马车里头,秦若蕖靠坐在他的怀中,既兴奋又期待地问。
陆修琰怔了一会。
险些忘了此事……他心中始终想着方才妻子的异样,竟一时忘了答应过的事。
“……是,咱们是要到西大街那边去。”他方才没有吩咐回府,想来驾车之人还是会按照出门前的吩咐。
他不放心地轻掀车帘,望了一眼车外,确是往西大街的方向。
静默片刻,陆修琰缓缓地问:“阿蕖,方才在舅舅府上你……”
秦若蕖松开抱着他臂膀的手,蛾眉轻蹙,认认真真地回想了片刻,有些迷茫挠挠耳根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在听有人说什么长乐侯待夫人情深意重,又说长乐侯当年与什么周家三小姐有婚约,后来,后来她们又说了什么我便记不住了。”
她稍微有几分迟疑地继续道:“陆修琰,那什么周家三小姐指的是我母亲么?她原来竟是与长乐侯有婚约的么?那她又怎么会嫁给我爹的?”
一连三个问题却让陆修琰不知如何回答。
秦若蕖并不执着答案,见他不回答也不在意,软软地伏在他的怀中。
“阿蕖,你真的不记得后面的那些话了么?”马车辘辘前行,陆修琰终仍是忍不住又再问道。
“不记得了,我听着听着就……就发现你来了,还、还当着舅舅他们的面抱着人家。”说到此处,春季若蕖有几分害羞,又有几分欢喜。
陆修琰心中一凛,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记忆缺失。
或许对旁人来说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可他却清楚,他眼前娇美纯真的小妻子确是会如此。
偏偏这回是有关长乐侯与周氏婚约作废的那番话记不得了,而这当中牵扯的又是秦季勋与秦家……
“你怎么了?难道我忘了什么很重要的话么?”见他不言不语的,秦若蕖不解。
“不,没什么重要的话。”对上怀中姑娘漆黑如墨,仿佛会发光的双眸,他暗地叹了口气,轻啄了啄她的唇,柔声回道。
秦若蕖抿嘴浅笑,抬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依偎着他,软软地道:“陆修琰,我可能记性真的不大好,好像忘了许多事,又好像没忘,若是有朝一日我忘了什么非常重要之事,你一定要提醒我。”
陆修琰胸口一紧,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哑声道:“若是会忘记的,想必不会是重要之事,记不起便记不起了。”
“嗯。”
那些血腥与仇恨,记不起便记不起了,一直这样简简单单的便好。
京城西大街确是京中最繁荣之地,商铺林立,车马如龙,只往来之人虽多,却不显得混乱嘈杂,故而很多达官贵人喜欢到此或闲逛或购物。
马车在一家物色杂货铺跟前停了下来,陆修琰率先跨下马车,而后伸出手去将车内的妻子扶了下来。
秦若蕖握着他的手下了车,抬头朝他嫣然一笑,陆修琰自然而然地在她的鼻端上轻点了点,笑容宠溺。
进了商铺门,有眼色的掌柜立即迎了上来,殷勤地招呼道:“公子、夫人里边请,小店商品应有尽有,这边的是从南洋而来的特色玩意,有小公子小小姐爱的百宝音乐盒,夫人小姐喜欢的韵香纱巾等等;那边有北戎勇士赠与意中人的宝石小刀,也有姑娘回赠的毛毡帽、厚底羊皮长靴,还有……”
“多谢掌柜的,我夫妻二人只随便看看便可。”陆修琰无奈出声打断他的话。
“好的好的,公子与夫人请随意,请随意……”掌柜躬着身打着哈哈避到一旁。
“你怎不让他说了?他说得多有意思啊,我还想听听各处姑娘都送些什么东西给喜欢的人呢!”秦若蕖笑吟吟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