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岚同样吃惊不已,沉思片刻,道:“一直以来蕖小姐多是在夜间出现,又或是在王妃遇险之时现身,这两个时候不是王妃意识最薄弱,便是情绪骤然起伏之时,相反的,均是蕖小姐力量最强大的时候。”
“而今日却恰恰相反,王妃经过一夜安眠,清晨正是精神最好时,蕖小姐便是抢先现了身,想必也难敌王妃……”
青玉想了想,也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容易接受。
“还有,王妃在贵妃娘娘面前说的那些话……”素岚只想叹气,“你怎的也不阻止她?你可知道这些话传扬出去,会给王妃的名声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么?”
“我、我这不是来不及了么?况且,那里是皇宫,站在我面前的可是位份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娘娘,我、我又怎敢轻、轻易插嘴。”青玉结结巴巴地道。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寻常百姓人家出身的女子,头一回到只在戏文里看到的皇宫里头,见到了真正的天家娘娘,自己心里都七上八下步步谨慎的,哪还想得了那么多。
素岚头疼地揉揉额角,继而重重地叹了口气。
端王府不管前院还是内宅诸事,确是安排得妥妥当当,而她自秦若蕖回门过后,便在内宅大管事的指导下开始接触府内诸事。
她很清楚,这当中必是王爷的意思,王妃虽为府中女主人,却不擅家事,更不愿意掌事,久而久之,难免不会被另怀心思的下人所蒙骗。而她是王妃最信任的人,一定程度上是代表着王妃,由她插足,也是渐渐将内宅实权一点点集中到正院。
王爷他是以自己的方式,为王妃积攒底气,让她成为王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见她久久不说话,青玉有些心虚地又道:“应该、应该不要紧吧?王爷好像听说了那番话不只不生气,反倒看起来挺开心的。”
素岚瞪了她一眼:“王爷不恼,那是因为他待王妃情深义重,可这不能掩饰你失责之罪。”
青玉惭愧地低下了头。
此时的宣仁宫内,江贵妃若有所思地轻抚着手上玉镯。
端王妃是过于天真才说出那番话,还是端王给了她莫大的底气?只有她一个人便够了?这样的话普天之下哪个女子敢众目睽睽说出来,名声还要不要了?
“毓筱,今日之事你怎么看?”她抬头望向正整理着书案的女子。
陈毓筱停下手中动作,沉吟须臾,缓缓地道:“毓筱以为,对于吕姑娘之事,娘娘还是莫要插手为好。端王力排众议终娶得王妃,可见他待王妃必有真心,如今又值新婚燕尔,正是情浓之时,又怎会有心再纳新人。”
“你说的也有理,此事是本宫想得不周。只是……那端王妃到底是怎样的人,那番话她是无心还是有意?”江贵妃皱眉。
“端王妃未嫁之前,毓筱曾与她有几面之缘,瞧着是个颇受家中长辈宠爱,生活无忧无虑,心思纯净的女子。”陈毓筱回道。
“颇受宠爱,心思纯净?若果真如此,想来也不过位草包美人,既如此,本宫静观其变便是。”江贵妃冷笑道。
她的同胞兄长折在了端王及秦家人手中,江府更因此大受打击,再不现昔日荣耀,皇上表面看来虽仍对她宠爱有加,可帝王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没有得力的娘家扶持,她又凭什么与后宫中其他嫔妃争?
一时半刻她是奈何不得姓秦的,可却不代表着她会轻易让他们好过。
陈毓筱垂着眼帘一言不发,心里却是百味杂陈,这一刻,她甚至想,若是当日秦若蕖果真在那两人手上失了贞洁,想必端王再看不上她,更不可能会娶她了吧?若果真如此,以她的心智,想来过得还不如如今的自己。
只是,可惜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修琰照旧早出晚归,尤其最近这些日甚至忙到连晚膳都来不及回府用,每晚均是踏着月光归来,这一晚更是比以往晚了一个时辰才抵达家中。
走进正屋,见妻子坐在软榻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在等着他。
眼神不由自主地柔了下来,他大步迈过去,将她搂在怀中亲了亲,见她迷茫地睁开了眼睛,认出是他,立即扬起欢喜的笑容。
“陆修琰,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有些撒娇,又有些抱怨的语气。
“困了怎的不先去歇息?”陆修琰轻柔地捊着她的鬓发,柔声问。
“你不在家我睡不着。”秦若蕖打着呵欠往他怀里钻。
下一刻又猛然扎醒:“我的衣服!”
陆修琰将滑落地上未曾完工的衣裳递到她手中:“可是这个?”
秦若蕖如获至宝地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
“可是给我做的?”只一眼便认出那是男子着的中衣,陆修琰噙笑问。
“嗯,还未做好,等我做好了再给你。”秦若蕖并不瞒他。
陆修琰叹息着抱紧她,心里有些异样的温暖。
这辈子他只收到两个人亲手给他做的衣裳,一个是他从未谋面的母后,另一个便是他爱若生命的妻子。
见怀中的姑娘脑袋又再一点一点的,他再忍不住将她打横抱起,径自将她抱到了床上。
正要起身前去沐浴更衣,忽觉袖口被一股力度揪住,他止步回头,见已然沉入梦乡的秦若蕖,小手仍旧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一副生怕他溜走了的模样。
他笑着在那葱白的手指上亲了亲,轻柔地将衣袖从她手中解救出来,又将脚踏上那双精致的绣鞋摆放整齐,这才往净室走去。
沐浴更衣过后,他本想直接回房陪伴床上的妻子,想了想,足下步子一拐便出了房门,径自往书房方向而去。
“王爷。”一直在书房久候的长英见他过来,连忙上前行礼。
“本王要你查之事查得怎样了?”陆修琰落了座,问道。
“大哥他……仍是什么话也不肯说。”长英惭愧地低下了头。
“那你自己呢?可有查到些蛛丝马迹?”
长英的头垂得更低了:“属下只知道当日大哥与那黑衣人战了数十回合不分上下,大哥许是从对方武功路子上猜测到他的身份,故而后面才……”
陆修琰沉默片刻,淡淡地道:“无妨,再慢慢细查,不管怎样,也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本王必要一个真相,不只是为了给死者一个交待,而是本王为人夫的责任所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