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他回转过来,对上那双明亮得仿佛会发光的眼眸,下意识便退了一步:“四、四姑娘。”
“若蕖!”秦若蕖重重地纠正。
“若……若……”他张张嘴,余下的一下字不知为何就是叫不出来。姑娘的芳名,他确是难于叫出口。
“若、蕖!”秦若蕖步步紧逼,大有不叫就不罢休之势。
“陆施主,你也会打拳么?也给我打一套可好?”无色跑了一圈又溜了回来,扯扯他的衣裳道。
陆修琰如蒙大赦,连连应了几声好,头也不敢回地带着小家伙走出数丈距离,一直觉得离那险些将他灼伤的视线远了,这才停了下来。
秦若蕖挠挠耳根,嘀咕了几句,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寻了处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手肘撑在膝上,双手托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不远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男子。
耳边响着无色的欢呼声,她渐渐地看得出神,眼神更有几分迷蒙。
“陆施主,你真厉害,和我大师兄一般厉害!”还是无色的脆声夸奖让她回神过来,她抿抿嘴,起身拍拍衣裳,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过去。
早就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的陆修琰见状,头皮不禁有几分发麻。
秦若蕖不知他所想,欢欢喜喜地来到他的身边,自来熟在他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拍拍,然后喟叹般道:“陆修琰,你长得可真壮实,比我哥哥壮多了。”
陆修琰只觉被那软绵绵的小手摸得浑身发软,像是有根羽毛轻拂心尖,又似一股电流流过身体。
他强忍着想将那调皮的小手拉开的冲动,努力压下心头骚动,哑声唤:“若蕖。”
“干嘛?”秦若蕖好奇地在他臂上戳了戳,真硬!
“日后万不可对别的男子如此。”陆修琰循循教导。
“别的男子又不是你。”
陆修琰一愣,心脏狂跳不已,又似是有道惊雷在他脑中劈响。
这丫头知道她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吗?是他多心了,还是在这丫头心中,他确是不一样的?
“芋头姐姐,我呢我呢?我长得也够壮实不?”没眼色的小家伙扯着她的裙摆直叫唤。
秦若蕖转过身去捏捏他肉肉的小胳膊,又拍拍他鼓鼓的小肚子,嫌弃地道:“软绵绵的像根面条,一点儿都不壮。”
无色不高兴了,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声道:“我还是小孩子呢,等我长大了就会很壮很壮。”
“你都已经是当师叔祖的人了,还小孩子呢!”秦若蕖用他的话顶他,毫不相让。
小家伙被她驳得小脸都涨红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芋头姐姐真讨厌,我不跟你玩了!”
“不跟就不跟,我才不稀罕呢!”
“哼!”
“哼!”
两人同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以示自己的不屑。
陆修琰好不容易才平复急促乱跳的心脏,乍一听两人对话,顿时哭笑不得。
这都能吵起来?
“陆施主,咱们走,不跟她玩。”无色拉住他的手,可着劲地就要扯他走。
秦若蕖毫不相让,隔着衣袖紧紧地抓住他另一边手腕:“不许!”
两人像拔河一般各不让步,你拉我扯。
陆修琰本是无奈得直想笑,可当手背突然碰到软软的触感时,先是一怔,继而一股热浪直往脑门上冲,整张俊脸红得如同涂了胭脂。
“咦,你又脸红了!”秦若蕖像发现新大陆般惊奇地叫了起来,“怎么像个姑娘家一样爱脸红。”
“陆施主脸红了,陆施主脸红了……”原本还瞪着大眼睛各不相让的两人,有志一同地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嘻嘻哈哈的悦耳笑声萦绕周遭,让陆修琰又是窘迫又是无奈,实在忍不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捧着肚子大笑的无色拦腰抱起,扬高大掌控制着力度‘啪啪啪’地在那肉屁股拍了几下,直打得小家伙哇哇直叫。
秦若蕖一声尖叫,在他走过来前撒腿便跑。
陆修琰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禁好笑。敢情还真以为他会打她呢!
只是……想到方才秦若蕖的言行举动,他不禁怔忪,平复下来的心跳又渐渐有些失序。
那傻丫头是不把他当作外人,所以才那般亲近他的吧?她心思单纯得能让人一眼便看穿,想来一言一行俱是于出一片稚子之心,他若是想到了别处去,倒真是亵渎了她。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努力忽略心中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秦若蕖并不知自己早已扰乱了一池春水,她一路奔跑,直觉身后无人追赶,方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掏出帕子拭了拭额上汗渍。
秦氏兄妹所居住的小院位于书院的西南面,环境清幽,风景优美,加之又有天然屏障挡住上山之路,是以往来之人甚少,亦因为此,对妹妹总时不时地跟着无色四处跑,秦泽苡并没有多加阻止。
“秦姑娘。”忽地听身后有人唤,秦若蕖回头一望,认出是那位大学士的千金常姑娘。
“常姑娘。”她也客气地回了礼。
“姑娘这是从何处来?”常嫣望着她明显是运动过的红润脸蛋,不动声色地问。
“噢,从那里来的。”秦若蕖指指身后方向。
常嫣垂眸,果然,一大早便见王爷与那无色小和尚往山腰那处去,原来竟是与她见面了。
“昨日一时不得机会与姑娘多聊几句,说起来我与姑娘也算是亲戚,家姐夫有位表亲,正是令堂远房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