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忍吧,也是有底线的。
她是打算,要是这女土人非逼着她画的话,她就,她就——她就什么来着?
怎么着还没想出来,江月儿看那女土人犹豫地点了点头。
骆大叔跟他们道:“她说,她没有银子。”众人心里一沉,听他说完了下一句:“她说,她可以多给几块木头给你们!”
还有这等好事?!画几张画就能得着上好的沉香木?
福寿望向江月儿,简直想摁着她的头往下点:沉香木在京城可是轮钱卖的,最便宜的一钱也是几两银子,随便那女人给块木头,一百一千本《谐趣画》都买来了好吗?
江月儿却摇了摇头,道:“骆大叔,你跟她说。这木头值很多钱,我给她画画可以,只要这一块木头就能抵十二两银子,说不定还有多的。我不能占她便宜。”
福寿心里直叹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江小姑奶奶虽然能趋吉避凶,可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她逆天的福运,却没给她两分财运。连到手的银子都能往外推,傻!真傻!
骆大叔却大吃一惊:“江姑娘,你说的是真的?”他是山民,沉香这类香料虽然没见过,但肯定听说过,他是真不知道,这不起眼的木头居然这么值钱!
江月儿不明所以:“真的。不信你问祁叔叔,是吧祁叔叔?”
祁珏早给这孩子实诚的操作惊呆了:他是书商,可别的商事也略知一二,因为此地山民闭塞且敌视山下人,本朝境内土人手里的沉香被一个药商家族打通商路之后一直垄断,因而他们收的价钱一直很便宜。
江月儿这样一说,说不定要毁了别人的财路。
果然,骆大叔一说,那女土人更激动了。她眼睛瞪得老大,双手快如闪电地抓住江月儿,突噜突噜地问了一长串话。
这回,不用骆大叔翻译,江月儿也能猜出她的问话,直接问祁珏:“祁叔叔,你跟我说说京城现在沉香的市价吧。”
祁珏摸摸鼻子,倒是想装个傻——像他做生意做到这一步,一般轻易不会去得罪谁,但跟前卫老爷接着说了句:“说说吧。你家里平时用的沉香不少,肯定知道价钱。”
这是在警告他别耍花招啊!
祁珏只好指着女土人掏出来的几块木头,道:“你这块活沉,至少二十两银子一钱,这块死沉,价钱也差不多,这块水沉,少说也是五十两银子吧。”
他其实还是说少了。
这几块沉香的品相都非常好,如果遇到会卖的卖家,整块卖出去,几千两银子都炒得出来。
这么高的价钱,别说女土人了,就是江月儿也惊呆了:“这么贵?那我还不能要一整块木头了?”
福寿痛心疾首:这些原本都该是你的啊!
随着骆大叔一句接着一句的翻译,女土人眼睛越瞪越大,最终“啊”地大叫一声,对周围的那些土人喝了一句土话,一群土人气势汹汹地从街的另一个方向冲走了!
“跟过去看看。”卫老爷道。
江月儿也想跟过去看热闹,被她爹一拉,只好蔫哒哒地慢下脚步。
卫老爷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江姑娘,你也跟我来。”
“哎!”江月儿欢快地答应了一声。
江栋:“……”
祁珏:“呵呵,呵。”
杜衍:走了个严小二,来了个卫老爷。这丫头的保|护伞越来越不好惹了。愁啊!
比起那些赶过去明显也是在瞧热闹的人,卫老爷一行人走得算慢得了。
但他们不需要众人引导,就知道,那些土人们到底去了哪里,现在在干什么。
因为,那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土人们愤怒的叫骂声估计将半个县城的人都吸引了过去。
江月儿几人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早被先赶过来的人堵了个严实,什么热闹都瞧不着。
她只好问旁边的人:“阿婶,里面人是怎么回事啊?”
那大婶又厌恶,还有些害怕地道:“还能是怎么回事?那些土人跟普仁药堂的奸商们闹翻了,在砸他们铺子呗。”还呸了一声:“活该!奸商!”
看来这普仁药房跟本地人积怨有些深哪。
药堂?江月儿估计,可能土人们就是被这什么普仁药堂的人给坑了,询问地望向祁珏。
祁珏早不知躲哪去了,阿爹本来就不赞同她凑这热闹,更不会帮她。江月儿便看看小黑宝,跟它打商量:“小黑宝,让我站你身上站一会儿,你别动啊。”
江月儿从小被叫“小热闹”,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她一爱说话,二爱凑热闹。
为此,还差点遭到很多无妄之灾。不过,每次都有惊无险地被她避过了。
她刚说完这一句话,就听药堂那边,土人们特有的说话声大了起来,并且越来越近。
人群一阵喧哗,几个土人气势汹汹地排众而出。
那个女土人走在前面,看见江月儿,嘴里哇啦说着话,伸手捉住了她的手便将她往外面拉。
江栋另一只手扯住女儿,一手握着剑,冷然道:“放开!”
那女土人目露凶光,额上画着的白色虎纹让她看上去极是狰狞。
骆大叔赶紧道:“她是想让江姑娘再细说一回沉香的事。”
江月儿也觉得这女土人没什么恶意,跟她阿爹道:“没事的。我们就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阿爹你别担心。对吧卫老爷?”
这丫头还自动自觉地找靠山支持了。
卫老爷他肯定让江月儿干她想干的事,并为她扫除一切反对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