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只听江栋又道:“那么,我们现在收养的是谁?”

杜氏答道:“衍哥儿啊,怎么——夫君的意思,是我们收养了衍哥儿,那顾敬远就与我们没关系了,是吗?”

“不错,何况,月丫儿的梦境原本就是残破的,谁又能说,我们的祸事真是由那个叫顾敬远的孩子引来的呢?”

“可他——”杜氏只说了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又沉默了下来。

江栋也没有急着追问。

夜风送来不知哪里的茉莉花香,卧房渐渐昏暗,渐渐不透一丝光亮,对坐的两人没一个起身点灯。

屋里明明有三个人,却静默到几近无声。

在这浓馥馨甜的花香中,江月儿生生打了个冷颤。

她忽然有种感觉,也许,发现杜衍可能是顾敬远这件事好像不是那么可怕,更可怕的,是阿爹阿娘现在突然的沉默。

黑暗中,江月儿望着帐幔上大朵的牡丹花,忽然想到现在不知在干什么的杜衍:对了,衍哥儿不一定是顾敬远的。万一她弄错了,衍哥儿会不会不理我了?我要不要跟阿爹阿娘说?哦,还,要是我说了我还记得那几个梦,阿爹阿娘又不许我出门,这可怎么办?

咦?我真的还记得那几个梦吗?

那在梦里,为什么我们要逃?为什么阿娘会说那句话?那天晚上,家里来的又是什么人?

我……我为什么不记得了!

不对!我是真不记得,还是我根本没梦到这些事?!

江月儿想得头都开始痛了,因此,她错过了江栋的最后一句话:“比起让月丫儿小心,更需要小心的,是我们自己。罢了,天晚了,先睡罢。”

先睡罢……阿爹说得对,她是好困啊。

江月儿跟着打了个呵欠,今晚过得太耗神,这个呵欠一打,睡神已经勾走了她一半的魂,另外一半……她挣扎着努力撑开眼皮:好像脑袋里有很多问题没想起来,好像又有更多的问题冒了出来。

总之,管他别的问题是什么,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弄明白衍哥儿是不是顾敬远那个坏蛋!还有……他那个胎记是长在左屁股蛋上,还是右屁股蛋上呢?

哎呀!明天,明天再说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说啦~晚安,宝贝儿们

第15章

即使很多年过去,江月儿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浮动着暗香的初夏黄昏。她躺在父母宽大的床榻上,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秘密。

她曾想问,父母为何会在那天晚上一直沉默。但她模模糊糊地又觉得,这个问题,她不该问;或许,就该像父亲同母亲所说的那样,过了那晚,这些事永远也不要再提起。

但是,这些微妙的感应让一个才四岁的小姑娘来理解,这太难了。

毕竟那条名为“好奇心”的虫子从那天开始,就在江月儿的心里牢牢地驻扎了下来。

所以,第二天早上醒来,江月儿做的第一个决定便是,她必须弄明白,杜衍,他到底是不是顾敬远!

还有,阿爹昨晚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弄明白这些事之前,她的新发现还是先不要告诉给别人听了。反正她还有那么那么长的时间来弄清楚这些事呢。

没错,阿爹阿娘她一个也不告诉!

阿爹阿娘都坏死了,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还记得这个梦……她可再也不想一个人被关在家里,哪也不能去了!

严小二说什么来着,犯人就是整天被关在黑屋子里,出不了门的!

她才不是犯人,哼!

江月儿越想越气,她怒气腾腾地冲下楼,柏木楼梯的踏板险些被她跺散了架——

江栋突然清咳一声:“月丫儿,衍哥儿昨儿个可气了一晚上没睡好,你不给人道歉吗?”

道,道歉?

江月儿疑惑地顿住了脚:昨晚一直在听爹娘说话,她连她娘为什么会打她都没来得及想清楚呢,何况,道歉?为什么?

江栋一看就知道她还糊涂着呢,很贴心地解释道:“你昨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扒衍哥儿的裤子,多叫人难为情哪。衍哥儿都叫你臊得不好意思出门了,你说你不该道歉吗?”

江月儿看向杜衍,后者从她出现在楼道上,就一直拿个后脑勺对着她。

她不解地问道:“脱裤子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大狗子,小三子他们整天还露着屁股蛋呢,他们男娃不都这样吗?”大狗子小三子都是十里街的孩子,与江家儿女差不多大小。

江栋:“……”她还真没说错!

江栋只好道:“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你昨天让衍哥儿脱裤子时,衍哥儿是不是不乐意?”

江月儿点点头,阿敬……啊不,衍哥儿是很生气,对了,衍哥儿为什么生气,这个问题,她也还没来得及想呢!

江栋循循善诱:“阿爹是不是教过你,别人不愿意做的事,你是不是不能勉强?”

江月儿从来都是个诚实的姑娘,她回忆片刻,点头:“没错。”

江栋朝杜衍的方向一努嘴:“那现在知道错了吗?”

江月儿心里装着大事儿呢,也没跟她爹歪缠,痛快走到杜衍跟前一行礼:“衍哥儿,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江栋略有纳罕:闺女今天怎么这么痛快就认错了?难道昨晚经她娘那一吓,竟把她吓得懂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