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兄弟二人在家里家外称王称霸,一向配合默契。严二郎话音未落,严大郎第二拳已到了杜衍的面门!
这一下杜衍下盘被拖住,可再没地方闪躲了!
弟弟要被打了!
江月儿站在一边急得六神无主,忽然想起先头她对弟弟说过,以后她当姐姐,绝不欺负他,也不绝叫人把他欺负了的话。
言犹在耳,如今弟弟就要在她面前被人揍,那怎么能成?
这样一想,江月儿立时生出了无穷的勇气,她举起一直没撒手的大海碗冲上去,瞅准严大郎的后脑勺就是哐叽一下!
严大郎但觉脑袋一晕,眼前一阵金光闪烁,待到醒过神来,他已经躺在地上,身上像被压上了千斤秤砣一样,动弹不得。
那个长得像福娃娃一样的胖妞就坐在他肚子上,张大嘴,哇哇哭着直叫娘,又把两条胳膊舞得像水火棍似的,噼哩啪啦一阵乱打,险些把他再抽晕一回!
严大郎:“……”被打的是他,他才是该哭的那个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希望不会吓到大家,让大家以为女主很暴力,其实她就是被欺负了,变下身而已,毕竟她爹娘那么宠她,只要一黑脸,她就秒怂啦,本质她胆子并不太大。
第5章
还没赶到现场,杜氏就听大桑树下江月儿那快要响彻云霄的嚎哭声。
她险些没认出那个撒手撒脚坐在人家男娃身上,哭得直打嗝的小脏娃是她一向乖巧干净又漂亮的女儿!
杜氏立起眉毛问杜衍:“这是怎么回事?!”
他比江月儿的情形好上一点,但那身簇新挺刮的青布小褂也被扯得皱巴巴的,破了条口子。此刻他正乌着只眼睛,单膝顶住严二郎的背,将他牢牢压在地上。
几个男仆打扮的男人围着几个小娃苦着脸“几位祖宗,别打了!”
还有人挽起袖子准备冲上去,现场那叫一个乱!
严二郎现下又像只被钉在案板上的绿青蛙了,他身子动不了,便乱划手脚,梗着脖子道:“你们都不许上来!”满嘴的污言秽语“小贼囚,狗娘养的,有种你放开爷爷!”
“啪!”
杜衍一掌打得严二郎闭了嘴,方起身面向杜氏,尚未开口,江月儿已经扑上来,口齿不清地先告了一状:“阿娘,他们骂我,骂弟弟,阿娘,哇,他们是坏人——”
杜氏:“……”所以真不是女儿主动欺负的人家?
两句话功夫,严家也来了人。
隔了老远,杜氏便听见有人在嚷:“让爷爷看看,是哪个王八小崽子敢打我儿子!”
杜氏眉心一跳,严家二小登时来了精神:“爹,就是他们俩打的我和弟弟,你快帮我们报仇!”跳起来一左一右将个穿枣红绸衫的雄壮汉子围住。
那汉子根根虬髯如钢针立起,不必十分作态,便是威风无比。
他眯眼将这娘三个一瞧,迟疑片刻,点着江月儿和杜衍确认一遍:“是他们两个?”
严家二小点头答是。
杜氏看见那人浓眉微皱,须发怒张,只觉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她将女儿往身后揽了揽,杜衍则十分乖觉地站到了她身边。一大两小站在这大汉面前,活像三只待宰的小鸡。
杜氏心中惴惴,打叠起十二分精神护住两个孩儿。却听那人口中“嗐”了一声,扬起手,头也不回地一掌一个,将两个儿子打得一个趔趄,大骂道:“叫个小丫头打得哭爹喊娘,还好意思找老子报仇!还嫌不够丢人?滚回去!老子没生过这等怂蛋窝囊废!”
杜氏:“……”
严大郎不愿意就走,犟嘴道:“要不是那胖妞偷袭,我才不会被她打到!”大汉踹了他一脚权作回答。
严家二小看来在家是被当爹的教训惯的,大汉连踢带打地,那两个小的瘪着嘴愣是不敢哭,只垂着脑袋蔫哒哒跟着他往回走。
杜氏呆了呆,终是过意不去:她刚刚看得真真的,严大郎鼻子还流着血,这伤显然是被女儿打的。更不用说严二郎,小脸上像打翻了油酱铺子似的,那也是她家的锅……
苦主不提,她是不好意思装作忘了的,赶忙喊了声“严老爷且住”,向他行个万福礼,委婉地致了歉,最后表达了愿意赔偿孩子医药费的意愿。
那严老爷先时被杜氏叫住,只偏了下头,眼中尚有三分凶光,待听完杜氏的话,神色已是缓和不少,道:“这两个小子皮实得很,些许小伤,夫人不必大费周折。”又抱住拳头,还了杜氏一礼,拎着两个儿子快步离去。
杜氏阻之不及,再看自家两个还没顾上处置的埋汰孩子,只得暂且作罢,思量着待丈夫晚间回来,再让他去前街柳家一趟。
…………
酉时末,踩着最后一道晚霞,江栋坐着乌篷船到了家。
衙门里这些日子丈夫一直忙到这个点方归,杜氏听见江栋与船家说话声,将灶上温着的饭菜一样样端出来。
最后一样水晶肴肉上桌时,江栋正好推门进屋,笑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夫人如此设宴款待小生?”
饭桌上两荤两素加个鲫鱼汤,即使江家人一向在吃喝上舍得花钱,这一顿饭对江家而言,也是相当丰盛,甚至是奢侈的一餐了。
杜氏瞟他一眼,摆好碗筷,一语不发。
江栋接过酒壶,片刻,觉出一丝不对:“怎么了?孩子们呢?”
因江栋近日时常晚归,杜氏心疼孩子脾胃弱,不禁饿,往往做好饭菜后另外留出一份让他们先吃。但江栋回家时,江月儿是一定会跑出来跟她爹撒娇的,现在他都进门好一会儿了,女儿缩在二楼的书房,也没出一声,可不是不对劲?
杜氏闷闷道:“我今日打了月丫儿,”略顿一顿,又道:“还有衍儿。”
江栋差点没把酒倒在桌子上,忙问:“可是两个孩子淘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