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雪是最累的活儿,外院那么大,铲一夜都未必铲得完。丹橘噤了声。
“小厨房也该做整理了,今晚给我把它弄干净!明早我去查,要是丁点儿没叫我满意……”徐妈妈一哼,“叫你老子娘把你领回去!”
她老子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回去指不定被他们给卖了,她如今是三房的得力丫鬟,他们才不敢拿她怎么样的。可是小厨房的大扫除,不比铲雪轻松啊……丹橘想仗着自己与徐妈妈的革命友谊放点水:“妈妈……徐妈妈,我以后会注意的,你绕了我这一回吧!厨房油污那么重,收拾完,我这双手不得废了呀,好不容易才养得这么嫩的……”
徐妈妈看着那双几乎能赶上主子的纤纤玉手,不屑一笑:“我瞧收拾厨房都轻了,正好,太太屋里的床单没洗,你一并给洗了吧!”
丹橘不敢相信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妈妈做起事来这么绝情,难道那些感情都喂了狗吗?落差太大了!
丹橘泪汪汪地去了。
林妙妙也挺诧异的,她头一次发现表面温和的徐妈妈,发起火来这么狠。
徐妈妈捏了捏林妙妙衣领,发现已经湿了,忙拿了一件干爽棉衣换上,又给穿了个粉色小夹袄,一边用棉布给她抆头发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小姐,这年都过了,您是大了一岁的人了,不能再像从前那么不经事儿了。您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哪儿有奴才把主子晾在一边自己争论长短的道理?以后再有谁不尊重,您得拿出主子的威严来,知道吗?”
林妙妙点头。
徐妈妈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知道她左耳进右耳出,叹了口气:“您这性子是随了谁哟?”太太是虎,三爷是狼,下人在他二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也就三小姐小,看着好欺负,都不在三小姐这儿收敛性子。
姚氏从老太太那儿回来,之前被荣郡主和裴琅的事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看到秋月在院子里铲雪,问都懒得问,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进了屋。
但她不问,不代表徐妈妈不说,徐妈妈将二人的情形一字不落地禀了。
林妙妙有些懵,刚刚听徐妈妈与丹橘、秋月说的话,还以为徐妈妈不会把事情捅到娘亲面前呢。
姚氏漫不经心道:“这些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娘亲的回答也让林妙妙惊讶。
活了两辈子,她才发现,宅子里的弯弯道道,她好像根本没入门啊!
不过很快,她会过意来了。
徐妈妈固然要掌握一些生杀大权在手,才能叫底下的人信服,但这生杀大权必须是娘亲赋予的,而不是自己欺上瞒下骗来的。她越对娘亲坦白,娘亲越敢对她放权。
应该是这个道理吧,嗯,自己的悟性还是可以哒!
“妙妙,徐妈妈说的对,你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别再叫下人在你面前放肆,知道吗?”姚氏道。
林妙妙哦了一声:“知道了。”
姚氏摘了耳环、珠钗与手钏儿,将坐在地毯上的女儿搂进怀里,闻了闻女儿柔软的发:“嗯,香!今天在你四叔那儿好玩吗?”
“好玩。”就是时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天黑了。
女儿自从大病一场后,不如先前那般上蹿下跳了,难道听她说一句好玩,姚氏就道:“都玩了些什么?”
林妙妙将小脑袋靠进娘亲温暖的颈窝,娘亲身上有股别人没有的香气,让她闻着很满足:“吃了好多东西,四叔跟我一样,都喜欢吃甜糕!还有,四叔教我练字了。”说到这里,她挣开姚氏的怀抱,拉开抽屉,去找从竹屋带回来的字帖,“咦?字帖呢?我放哪儿了?那是我写的最好的一张!”
翻了抽屉翻书桌,哪儿都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