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离开后,祝融如同一只黑色的燕子轻巧落地。
紫衣福了福身,也退了出去。
祝融眸色略重,一只手轻轻捧起叶如蒙的脸赞道:“蒙蒙今日表现还不错,知道不能往上面看。”她其实还是有一些紧张的,只不过眼睛不敢往上瞟,一直盯着手中的镜子,所幸她这会儿在梳妆,多照一下镜子倒算人之常情。
只是,此事倒是他疏忽了。
“我当然知道啦,我又不是傻子。”
祝融摸了摸她的头,“只能对我傻。”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了她的脸,审视着,“蒙蒙今日真漂亮。”
他这话说得突如其来,叶如蒙脸一下“唰”地就红了,祝融心情大好,在她唇上亲啄了一下。
叶如蒙捂住自己的唇,有些难为情,便借口埋怨道:“整日隔着面巾,也不知你这面巾多久洗一次。”
“每日都换的,”祝融认真道,“每次取出来的时候都是新的,不信你闻闻,有皂香味。”祝融凑了过去,这模样反倒像是在讨吻。
叶如蒙有些羞涩,忙将他推开了。
祝融想了一会儿,后知后觉问道:“还是蒙蒙希望,我不戴面巾亲你?”
“才不是!”叶如蒙连忙顶嘴。
祝融笑,“蒙蒙,我还有些事,你先准备一下,我呆会儿过来接你。”
“嗯。”叶如蒙点了点头,可是祝融却不是往暗道里走的,而是走向了窗口。
“你去哪呀?”叶如蒙问道。
“我去和你爹商量些事。”
“哦,那你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
“嗯。”祝融话落音,身影便消失在了窗口。
祝融出去后,吊在屋檐下,朝门口的紫衣使了个眼色,紫衣会意,忙跟去了书房。
祝融立在书房里,问道:“这个依依的身份是谁查的?”
紫衣一怔,“暗卫部传回来的,是林中猎人之女,其父也确实是被黑熊撕裂身亡,还有叶长倾亲眼为证。属下试过她身手,她不会武功。”
祝融沉思片刻,“她的身份我另外派人去查。现在,你,蓝衣还有一言留心注意她,其余人照旧,若她出现在蒙蒙身边,你们三人中至少要有两人陪在蒙蒙身边。另外,让忘忧试探下她是不是懂医毒。”
“属下知道了。”
祝融离去,很快便到了叶长风院子里。
叶长风此时正在书房里与梁安商谈杂事,梁安见祝融到来,退了出去。
祝融来后,直接拧开墙上的犀牛望月铜鎏金壁灯,随着壁灯的转动,壁灯深处传来机关咬合的声音,一个小巧的黄花梨木书柜往侧面渐移开来,书柜后立现一个暗室入口。
祝融抬脚跨了进去,叶长风跟上,书柜缓缓合上。
密室里,祝融直截了当便将叶如瑶被替换出来,施嬷嬷身亡之事说与了叶长风听。叶长风气得胸口都闷了,施嬷嬷虽然总爱板着脸,但她处事向来大公无私,幼时也极其疼爱他和七弟,没想到柳若是既然如此歹毒,竟对她下此毒手。
祝融见叶长风身形不稳,淡淡开口劝慰了几句,继而将祝司慎求亲叶如瑶之事说了,“我看柳若是是准备投靠二皇子了。”
他在静华庵中对叶如瑶的出手太过明显,想来柳若是也猜到了一二。他与太子何其交好,柳若是知他们七房不可能再与他交好,便决心转而投靠二皇子了。
叶长风愤道:“二皇子心术不正,七弟这是与虎谋皮!”
“此事恐是柳若是自作主张。”祝融问道,“先生何以看出二皇子心术不正?”
“在其位谋其职,”叶长风顿了顿,“我也是听蒙蒙说的,按照蒙蒙的说法,想来二皇子早有篡位之心,可平日里却见他恭谦谨慎,可见其心机深重。”
“确实,不过此生轨迹有变,圣上已开始怀疑他,是以他才会求娶叶如瑶,故意惹怒圣上,制造出他无心皇位的假象。”
“若柳家真投靠了二皇子……”叶长风有些担忧。
“先生不必担心,柳若是不过一个跳梁小丑,镇国公是有远见之人,再疼女儿也不可能会和她一起糊涂。”祝融觉得,柳若是此举还有些赌气成分在内,似乎是想告诉他——我女儿就算成不了容王妃,还可以当二皇子妃,并不是只能依攀于他。
叶长风想了想,点了点头,至于柳若是的大哥镇国将军柳若荣,他一点会儿也担心,镇国将军一家人忠肝义胆,只会忠于国君。
祝融顿了顿,“先生觉得,你六弟为人如何?”
叶长风不明,思虑片刻后道:“他心性恣意洒脱,少年时略有放荡,今已多有收敛。”
祝融问的当然不是这个,又复问道:“你觉得他可会投靠二皇子?”
叶长风一惊,“断然不可能!他无心朝政,一生只羡闲云野鹤。”
见祝融沉默,叶长风又道:“我叶某人以性命担保,我六弟品性纯良,忠君爱国,断然不会做出有辱家国之事。”
祝融和善道:“先生无需介怀,我只是问一问罢了。”若他没记错,这个依依前世是二皇子的人,今世怎么会成为一个猎户之女?若二皇子安插人到叶长风身边……
两日后。
二皇子祝司慎在皇上面前跪请求娶叶如瑶为王妃,引发龙颜大怒,令其回府禁闭十日。
五日后,二皇子生母李贵妃向皇后娘娘求情,皇后娘娘在圣上面前好言相劝,圣上松口,同意二皇子将叶如瑶纳为侧妃,不得扶正。
皇宫外,金碧辉煌的二皇子府。
这座七进的府邸是去年圣上在祝司慎及冠时所赐,建得大气辉煌,也是准备给祝司慎成婚之用。大元朝皇室先祖留有遗训,为免皇子龙孙沉湎于女色,皇子们满十六方可经人事,十八后方得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