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江才仍在犹疑,宋怀玉有些急了,“爹,若不快一些,只怕孩儿就娶不到叶五姑娘了!”
“你此话何意?”宋江才不解问道。
宋怀玉白皙的肤色微微泛红,“我实诚和您说吧,贺兄一直喜欢她,我听他的意思是想纳她为妾,他已经向他家里提了。”
“这个……”宋江才闻言有些为难,“你与尔俊交好,又怎可同争一女?”
宋怀玉这会儿神色却是有些坚毅,“若贺兄娶她为妻,我自然不敢与之争,可他如今却是要折辱叶五姑娘,以叶五姑娘高洁的心性又怎会给他人做妾?而且……叶五姑娘并不喜欢贺兄,反而……反而对我有意,只是她性子羞涩,孩儿是不会会错意的。再说了,贺兄风流无度,如何能配得上叶五姑娘?”
见父亲仍在斟酌,宋怀远开口劝道:“父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远儿认为,若叶五姑娘禀性淑良,又和玉儿情投意合,便没有任她被人纳为妾侍的道理。”他们家虽不如丞相家,但好歹也是正六品的都督御史,而且那叶五姑娘若嫁过来了,便是明媒正娶的正妻,相较之下,自然是他们家更好。
宋江才点了点头,“罢了,晚些我与你母亲商量一下。”
“谢谢爹!”宋怀玉笑逐颜开,与宋怀远相视一笑。他爹娘向来是要求娶妻娶贤,以叶五姑娘的品性才学,自然不在话下。
宋怀玉这会儿欢喜着去找他娘了,宋江才又看向了自己的长子,“如何,你可是真心求娶蒙蒙?”
宋江才忽然提起此事,宋怀远略有诧异,而后微微一笑,“君子一诺千金。”
宋江才会心一笑,长子既然那日提了出来,那便是深思熟虑过的,“这样吧,既然你已高中,趁着这喜气,过几日爹寻个长者陪你走一趟,去叶府正式提亲吧。”宋江才笑道,“你那日说得那般急促,哪家会答应把女儿嫁你?”
“是远儿鲁莽了。”宋怀远思虑了片刻,又道,“远儿觉得,此时还不是最佳时机,远儿是打算……等明年殿试后,若能金榜题名,到时我再去求亲。”
“你这孩子,机会是自己把握的,你爹当年就是这样才错过了……”宋江才说着突然顿住了,连忙轻咳了几声,闭口不言。
宋怀远微微歪了头,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咳咳……”宋江才又重重咳嗽了几声,“我看蒙蒙那性子可爱得紧,今年也有十四了,你今年十七,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不若今年先订下吧。你若不抓紧些,待你明年高中了,说不定她早已嫁作他人妇了。”而且看他儿子的意思,是打算一直闷声到明年殿试后再去表白心意,那时定然是迟了。
宋江才这话说得宋怀远心中一紧,“那、那爹的意思是……我们先去提亲吗?可是……不知是不是远儿想多了,总觉得叶伯父似乎有些不喜我。”
宋江才摸了摸鼻子,他才不想告诉儿子这是因为他的缘故。
父子二人都皱了皱眉,这叶长风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只怕他这关难过了。忽的,宋江才朗声笑了一笑,“爹给你出个主意,你请这一个人去帮你提亲,十之八-九,此事能成。”
宋怀远闻言,连忙前倾了身子。
此时外面的大街小巷,很是热闹,从中午开始,酒家看客说的问的,最多的是什么?颜将军家走丢了十年的小女找到了!
下午的时候,颜家五父子下朝的路上,路两边就一直有人冲他们笑,拱手做恭喜状,有些直接就上前道“恭喜”了,颜家五父子还猜想着是不是三儿媳又怀上了,一问才知道是自家小女有了消息,五父子立马就快马加鞭回了府,一个个几乎是夺门而入。
孙氏不敢将女儿身体有残之事说给儿子们听,只说给了颜华听,颜华气得当场就劈掉了一张结实的梨花木桌。那个挨千刀的人贩子,他要是抓到了人,定要让他尝尽牢中各种酷刑!
大晚上的,父子六个没一个忍得住的,全骑着马往城北叶府奔了去,颜春兄弟几个还在心中怒骂,这叶长风没事住得那么远做什么!
他们到了之后,宝儿已经睡着了,叶如蒙经不住颜多多的求,偷偷将他们带了进去。于是熟睡的宝儿,床前便立了两排大汉。前面三个大汉尤其壮实,还留着或长或短的络腮胡。尤其是颜华,留着及胸的长髯,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亮晶晶的虎目和大鼻子,身形壮如一座小山,一个人便能顶上三个宝儿,一只胳膊比宝儿一条大腿还粗,这三人并排着便将宝儿的床都挡住了,后面那三兄弟挤都挤不上前去。他们都在无声地在争先恐后着,叶如蒙都怕他们将宝儿给吵醒了,宝儿要是醒了过来见着了这些人,估计都得吓傻了,没一会儿,她便拉住颜多多,让他将他父亲还有哥哥们都带走了。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三个大胡子壮汉在她面前红着眼眶抹眼泪,明明是百炼钢,都成了绕指柔了。那五个儿子就算了,问题是那个颜将军啊,在她面前哭成那样,她看着都害怕好吗?
第二日一早,那五父子齐齐告了假,此事还惊动了皇上,一下子,颜家小女找到的消息,连宫中后妃、满朝文武都知晓了。
那颜家父子下手极狠,顺着仅有的线索,一个晚上便揪出了不少当年与青柏村稍微有些瓜葛的人贩子,有几个不过是当年路过了,都逃不过嫌疑。许多早已金盆洗手的都在熟睡中被官兵破门而入,直接从被窝中被揪了出来,打入了天牢,一顿严刑拷打,皮都掉了几层,没一个人敢瞒一个字。
这些个人贩子都恨死了当年那个将颜宝儿拐走的同行,当年就是因为他拐了这个比公主还精贵的将军嫡女,逼得不少人金盆洗手,还有不少人贩子也被抓入了监牢,有几个才刚刚放出来的,谁知道刚回家没两天,又进了去。
将军府的人满腔怒火,当年他们一直以为拐走宝儿的人贩子是来自北夷的,一直往北搜寻,颜春去年得过一次消息,又跑了一次塞北,带回了一个当年被拐去当舞伎的少女,可惜又不是他们家的,谁能想到他们的精力全用错了方向呢?
当年他们寻到线索断了,才开始在京城周边找,青柏村他们也查过,可是却没有查到,只怕是当年搜寻的官兵不认真了,谁会想到一个生了女孩子就往粪坑里丢弃的村子,还会花银钱去买卖女孩子呢?
叶如蒙自是不知外面的这些腥风血雨,次日一早,一家人用着早膳,气氛还比平时要安静上许多。宝儿昨晚是喝了安神汤才睡的,倒是一夜好眠,早上醒来精神还算不错,就是还有些闷闷不乐,胃口似乎也不大好。
今日叶长风是要去国子监应试的,还做了不少准备,一身深邃蓝的儒服齐整贴合,整个人神采焕发,显然对今日的终审很有信心。
饭毕后,叶长风便准备出门了,林氏体贴地为他理了理衣襟,柔声道:“夫君,妾身等你回来。”
叶长风微俯下头,在她耳旁低声暧昧道:“回来有奖励?”
林氏一下子红了脸,娇瞪了他一眼。
叶长风朗声一笑,大手摸了摸她鼓鼓的小腹,“唔……这孩子长得挺壮实的,这还不到四个月,倒比蒙蒙五个月的时候还大了。”
林氏笑,也摸了摸肚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胎肚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忘忧安排的膳食有些补过了。
叶如蒙凑了过来,“那娘怀的一定是个胖小子!”
这话逗得林氏掩嘴直笑。
林氏母女俩将叶长风送至了垂花门,这时,在外面准备马车的福伯快步从影壁那儿跑了进来,见了叶长风便急急上前来,“老爷!”
“何事?”叶长风皱眉。
福伯见林氏等人都在,匆匆行礼后道:“请老爷随我来。”
叶长风见状,便大步随福伯往外走了,显然是事情有些急,叶长风刚走没几步,福伯便压低了声音说了起来。
叶如蒙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只听到了“国子监”三个字,谁知叶长风听得脚步一顿,甩袖怒斥道:“真是欺人太甚!”
“夫君?”门内的林氏见情形不对,连忙跟了出来,“发生何事了?”叶如蒙也紧跟在林氏身后小跑了出来。
叶长风一见妻子跑了出来,连忙上前扶她,“没有,就一点小事,我去处理一下就好。”
“可是……”林氏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到宁致远从影壁那儿小跑了进来,见了叶长风等人,便欢喜禀报道:“老爷!宋御史家的长公子前来提亲了!”
宁致远此言一出,叶长风等人都呆愣了一下。叶如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宋御史,谁呀?等等!宋叔叔!宋叔叔的长子,那不是宋怀远吗?明年的宋状元!三年后的宋和尚?叶如蒙惊得嘴巴都合不扰了,他、他是认真的?等等!真的有人来和她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