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迎真在阴沉沉的天色下抬头看到她,对她笑了笑。
阮流君不好上前搭话,也只是对他点了点头扶着陆楚音回了陆楚楚那里。
大殿里忽然显得安静极了,少了那只乱叫的鹦鹉和平日里说话不断的陆家两姐妹,静的让人发慌。
陆楚楚就躺在榻上看着那窗棂下空落落的鸟笼。
阮流君上前行礼她也没有什么反应,陆楚音坐下轻轻跟她说:“阿姐,许姐姐来看你了。”
她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空鸟笼。
阮流君看她的脸色实在不好,没有半点的血色,连嘴巴都是白的,便低声问陆楚音道:“娘娘可吃了药?有没有吃些东西?”
陆楚音像是熬了夜,眼睛又红又肿,看着阿姐对阮流君摇了摇头,喉头有些发哽,“阿姐从昨天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就只灌进去一些汤药。”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什么都不吃要如何恢复,如何才能好起来?
那宫娥正好端了汤药来,陆楚音伸手接过,坐到榻边对陆楚楚道:“阿姐,我们把药喝了,喝了你就好起来了。”她舀了一勺汤药吹凉了慢慢的往陆楚楚的嘴里喂。
陆楚楚忽然侧了侧头,那汤药就洒了一枕头。
陆楚音眼一红,习惯了一般拿出帕子抆了抆,对陆楚楚道:“没关系,我们慢慢喝,哪怕是喝进去一半也好。”
阮流君站在一旁特别特别心疼陆楚音。
陆楚音正在想办法喂陆楚楚喝药,宫殿外的小太监便低头走进来禀报道:“陆姑娘,圣上命裴大人来调查贵妃娘娘小产之事,裴大人现下在外面等着,想问您两句话。”
阮流君抬头朝外面看过去,只见裴迎真站在殿外看不清表情。
“请裴大人进来,在大殿里等着我。”陆楚音替陆楚楚抆了抆嘴,轻声道:“阿姐快些把药喝了好不好?不要让裴迎真大哥等我们太久。”
陆楚楚没动也没张嘴。
阮流君过去对陆楚音道:“交给我吧,我试试看喂她。”
陆楚音想了一下,还是将药碗交给了阮流君,疲惫的对她道:“麻烦许姐姐了,若是不行就等我进来,我来喂。”
阮流君点了点头接过药碗,等陆楚音出了内殿,她便坐在了榻边的小凳子上,对陆楚楚道:“贵妃娘娘不想喝吗?为什么呢?”
陆楚楚看着那窗下的空鸟笼不说话。
阮流君坐在那里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听着外殿中裴迎真与陆楚音说话的声音,轻声问道:“那只鹦鹉为什么死了呢?贵妃娘娘知道吗?”
陆楚楚没有吭声。
她也不介意,继续耐心的道:“我觉得很奇怪,您养了那么久,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我的孩子也突然死了。”陆楚楚忽然开口说了话,声音又干又哑。
阮流君转过头去看她,柔声道:“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呢?是谁害死了她?”
陆楚楚眼皮动了动看向阮流君。
阮流君叹声道:“难道贵妃娘娘不想知道是谁这么狠心的害死了您的孩子吗?”
“是谁?”陆楚楚盯着她,问她。
“我不知道。”阮流君道:“但裴迎真在调查,您听,裴迎真正在问,正在调查……”
陆楚楚轻轻转头看向了窗幔沉沉的内殿之外。
内殿之外传来两个人空落落的声音,像在又冷又安静的山谷里——
“裴迎真大哥是在怀疑李云飞?”陆楚音的声音有些紧张,“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裴迎真大哥,虽然……虽然那点心是李云飞送的,阿姐也是吃了那点心才……可是绝对不会是李云飞!”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陆姑娘别紧张。”裴迎真道:“我只是按章办事来查一下,并非确定了就是李云飞所为。”
陆楚音坐立不安的看着裴迎真,仍然不放心的问:“裴迎真大哥是信李云飞的对不对?你……你不会怀疑李云飞对吗?”
裴迎真的声音又冷又淡,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道:“你好好想一想那天早上,或者之前,有谁接近过,动过那盒点心?”
陆楚音锁着眉头仔仔细细的想着,“我没有太留意……那应该就是殿里的那些宫娥动过吧?”
“哪个宫娥?”裴迎真又问:“那日在殿中当值的都是哪几个宫娥你还记得吗?要摆脱李云飞的嫌疑,就要找出究竟是谁下的手。”
陆楚音急的攥紧两只手,细细想了一遍又一遍道:“常在殿里侍候的,可能动过点心的也就那几个宫娥,已经被大理寺带走了,再有……我也不知道了。”
裴迎真往那内殿里瞧了一眼,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我听说娘娘养了一只鹦鹉?如今在哪里?可否让我瞧一瞧?”
陆楚音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鹦鹉,便道:“已经死了,就是昨日死的。”
“真奇怪,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呢?”裴迎真笑了笑问道:“那如今那只死掉的鹦鹉在哪里?陆姑娘能不能找来给我?”
“裴迎真大哥想要那只鹦鹉的尸体?”陆楚音惊讶至极,要一只鹦鹉的尸体做什么?
“是,可以吗?”裴迎真问道。
陆楚音点了点头叫来那个丢掉鹦鹉的小宫娥,问她丢在了哪里。
那小宫娥也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只忐忑的答道:“奴婢将它埋在了后花园的树下,想着……毕竟是娘娘养了那么久的……”
“你去将它挖出来给裴迎真大哥。”陆楚音吩咐道。
那宫娥忐忑的应下退了出去。
等宫娥出去,陆楚音忽然回过味来,“裴迎真大哥要那只鹦鹉的尸体……是怀疑什么吗?鹦鹉的死和阿姐小产有关?”
“现在还不能确定。”裴迎真答道:“还请陆姑娘吩咐好殿中的人,对这件事要暂时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