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1 / 2)

那张美艳的脸,此刻早就已经毁了,部分还用纱布包扎着,那眼神之中是武修篁从未见过的刻毒,或者说是她此刻已经放弃了所有遮掩的兴致,便是直接在武修篁的面前,表露出来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张开了自己獠牙,完全不加遮掩地,看着自己对面的人。

这样的神情,也更令武修篁沉眸。

武琉月也不说什么,便也只是伸出手,将自己面前的茶壶拿起来,又往武修篁的茶杯里面,倒了一杯茶。

她的眼神看向武修篁,在对方审视的眸光之下,开口道:“父皇,您还口渴吗?是否需要女儿侍奉您再喝一杯茶?”

说着这话,她将那茶杯端起来,高高捧起,递到武修篁的面前,只是那脸上的笑意,在这一刻看起来更加恶劣了。

武修篁几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进门之后,便莫名地感到一阵神智恍惚,紧接着就是一阵口干舌燥,这都意味着可能有问题,但他并没有多想。而茶水,方才他已经喝了!

眼下看着武琉月端着茶水看着他,他正打算说话,却骤然感到一阵气血上涌。

这令他面色微青,盯着面前的人,冷声询问:“这茶有问题?”

“不错!”武琉月笑着应了一声,心里也清楚,对方是不会再喝自己手中的这杯茶了,但她丝毫不介意,对方已经喝了一杯了,毒性已经足够致命。

看着她面上阴毒的笑。

武修篁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

他自认自己这些年,对武琉月即便不算是千依百顺,但决计待她也是不薄。可为什么她竟然会……

“为什么?”他这话一出,武琉月的面上,几乎在一瞬之间,便展现出一丝狂乱来,盯着武修篁怒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做?这都是你和洛水漪那个贱人逼的!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乎那么一本札记?为什么一定非要解开不可?她又为什么一定要留下那本札记,还必须要至亲之人的血才能解开?”

她说着这些话,情绪已经处于一种非常激动的状态之中。

在武修篁不敢置信地眸光之下,她继续道:“父皇,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倘若您的身体不好,活不过多久了,也许我不会这么做,我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您百年之后再出来。可是您的身体这么好,您要是不死,我该怎么办呢?”

“你……”武修篁怒极。

便是想起身给她一掌。

但是这毒性没多久,就已经入体,他已经感觉到一阵腹痛如绞。

武琉月冷眼盯着他的举动,轻声道:“父皇,您不必挣扎了,对我动手也是无用之举,眼下您越是动,身上的毒性就会发作得越快。上一回您不是为了端木堂的死,责问过我,您一直为那件事情耿耿于怀,还给了我一巴掌吗?您既然这样怜惜他,所以这一次我给您下的,是一样的毒!”

她这话一出,武修篁的眼神更冷,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

盯着面前的武琉月询问:“朕能知道原因吗?”

已经到了这一步,武修篁到底也不是怕死的人,更不是无法直面现实的人。到这会儿,其实他心中的许多猜测,到这时候,已然是隐约有底了。

只是,他想要自己面前的人亲口说。

这大概也就是,死也要死一个明白!

他这话一出,武琉月也不打算瞒着他了,直接便盯着他开口:“父皇,其实你最近已经开始怀疑了不是吗?你命令茗人去查的东西,我早就知道了,其实你没猜错,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就是你多次为了我打伤她的洛子夜……”

“你……”武修篁喉头一哽。

又是一口血,涌了出来,盯着自己面前的人,那眸色更冷。

武琉月扬了扬眉毛,继续道:“怎么样?是不是不敢置信?你看我的脸,都是拜洛子夜那个贱人所赐!而你,眼下却要查我。你们父女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这么惹人厌恶!不过呢,父皇你也算遭到报应了,你知道吗,其实洛子夜早就知道她是你女儿了,你猜猜她为什么不说呢?”

她这话,是便等于是诛心之言。

武修篁的脑海中,很快地想起来,不日之前跟洛子夜交手的时候,看见她眸中那么明显的厌恶,还有自己对她出手的时候,那时候她曾经说过,让自己出手了之后,将来不要后悔。再有,便是凤无俦要杀自己,洛子夜便是一点都不动容,似完全不在乎。

他骤然便感觉自己心头一刺,如同被针寸寸扎过。

洛子夜才是他的女儿?

她明明早就知道了,却一个字都不说。她看见自己被凤无俦打伤,甚至看见凤无俦要对自己下杀手,她也不曾让凤无俦住手。甚至自己让人去请她来见一面,她都不乐意。

这说明什么?

这无非就是说明,自己已经让她失望透顶!

否则,这乱世之中,谁会有一个强大的父亲不要,一个强大的龙昭作为后台不求,甘心做一个父母不详的孤儿,被凤无俦朝堂上的那些人指点身份,说她的出身配不上凤无俦的后位?

“武琉月,你的话……你的话都是真的?”武修篁狠狠盯着自己面前的人,切齿询问。

武琉月扯唇冷笑,开口道:“怎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吗?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宠爱别人的女儿宠爱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多次打伤你自己的女儿?说起来,好几次都亏得洛子夜避过了呢,她要是没避过,说不定还会死在你手中!”

“你!”武修篁怒而起身。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对着武琉月,扬起了自己的手。然而起身之后,脚步竟晃动了几下,再无法站稳,几个踉跄之后,直接便倒了下去。

武琉月冷眼看了看他。

看着他嘴角的黑血,看着他眼下将要断气的样子,脑海中其实也很快地掠过了这些年的种种,掠过这些年对方对自己的好,可是……

闭上眼,这些终归还是被她掐灭在心中。

她蹲下身,扯下了武修篁腰间的玉佩,这时候也正能与他眼神对视,她低声道:“父皇,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杀你是下下策,是你逼我的!当年的事情,你不知道才是最好的,谁让你竟然要查呢?要怪你也只能怪洛水漪,如果她没有留下这本札记,你也不会日日为此不能安寝,非要解开无垠之水不可,这都只能怪你们自己!”

说完这话,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却在回身之间,眼角落下一滴泪。

其实她并不想杀武修篁的,尽管最近对方对自己越逼越紧,尽管对方最近对自己越发的失望,甚至失望之下还会对自己动手,但是她都并不想真的这么做。

毕竟这些年,自己处在刀尖之上,锋口之中。

多少人在威胁自己,利用自己,胁迫自己,有求于自己,却只有武修篁,是真正真正对她好的人,尽管这好原本并不属于她,但她也已经领受多年。她心知自己这一次出手,就等于是杀掉这世上唯一待自己真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