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按下激动的情绪,咬牙冷声道:“若是这个端阳公主真的就是之前的女刺客,只怕她的身世不简单。而要查清这一切,只怕也只能从长歌那个贱人身上入手了——先弄清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能知道这个端阳公主在进宫之前是干什么的了,自然也就能顺藤摸瓜的查清她的身世了。”
粟姑姑点头应下,道:“娘娘放心,长氏身边总会有人知道这个新公主的身世的,找人一打听自然就清楚了。只是这个端阳公主既然是长氏的人,那她以后定然是要与娘娘做对的,这可如何是好?”
提起这个,叶贵妃不禁又想起方才在永昌宫受的屈辱,心里一恨,一抬手将桌上的茶碟给摔了,恨声道:“那个孽子挑唆本宫与十四皇子的关系,还怂恿他不愿意再跟在我身边;如今这个贱人又来挑拨本宫与新公主的关系……他们俩这是合着伙要将本宫的孤立起来,好将本宫往绝路上逼!”
好不容易解禁复宠,粟姑姑也不想看到自家主子再次受冷落,不由担心道:“娘娘,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太子深得皇上宠爱,又与咱们彻底闹翻了,若是以后真的由他继承大统,只怕不会有咱们的好日子过的……”
凤眸淬冰,叶贵妃冷冷道:“你真是说得太轻巧了。何止没有好日子过,到时亲仇旧帐一起算,那个禽畜不将我碎尸万段都是客气的了。”
粟姑姑想起她们曾经对敏贵妃做过的事,不由全身一寒,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颤声道:“所以……所以我们必须要想法子才对。”
叶贵妃勾唇冷冷笑道:“你不要担心,法子我早已想好了,只是时机未到罢了。不过——”
说到这里,叶贵妃话语一顿,尔后得意笑道:“方才见那贱人的形容,听说太子此刻在太后宫里相看太子妃,她脚下步子都走不稳了——看样子,她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镇定不在意。如此,不如让她去慈宁宫闹一闹,那怕不能搅了太子选太子妃,让她与太子之间生了缝隙也是好的。这样,等日后看到她与别人在一起,太子才会相信伤心呐。”
粟姑姑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为难道:“可那长氏一向是个狡猾厉害的,她岂会如我们所愿去慈宁宫闹?”
叶贵妃却笑了,把握十足道:“她稳得住,可将她当成心肝般在意的太子只怕却稳不住了。咱们只需要让太子知道,长氏进宫了,且是进宫来寻他的,你说太子还在慈宁宫坐得住吗?”
粟姑姑恍悟过来,忍不住拍手笑道:“娘娘英明,只要太子坐不住,这场相亲宴就办不下去了,到时太后娘家的姑娘做不了太子妃,这笔仇恨太后自是又要记到长氏身上去了,岂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叶贵妃凉凉笑道:“而且,这场相亲宴也是皇上好不容易劝服太子去的。若是被她破坏了,只怕皇上也不会放过她。”
粟姑姑又想到了什么,道:“这个新公主不是为长氏打抱不平、进宫第一日就给娘娘下马威么?既然如此,不如让她也去帮长氏出出气,让她去慈宁宫闹一闹,好让太后和整个后宫的人都见识见识,咱们的这个新公主啊,有多么的持宠而娇、粗鲁蛮横,如此一来,大家就会知道娘娘你今日所受的委屈了。”
叶贵妃满意极了,对粟姑姑笑道:“眼看天就要黑了,也时候用晚膳了,想必此时正是慈宁宫相亲宴最热闹的时候,你赶紧下去安排吧,咱们给慈宁宫添把火,让它越热闹越好!”
粟姑姑领命连忙下去了,找了红豆几个亲信得力的大宫女,悄声吩咐下去,不一会儿,永春宫的人就四散开去,分别往慈宁宫与永昌宫去了……
永昌宫。
眼见天色不早,其他妃嫔都告辞离开,魏帝要留下来陪初心一起用晚膳,可初心一时间还无法适应与他这般亲近,就婉拒了他,说自己累了,简单吃点吃食就要歇下。
魏帝知道她这是推脱之词,但他也知道,想让女儿从最开始的痛恨他,到如今愿意认祖归宗、搬回宫里来住,已是最大的让步,他不能太过强求,免得让她反感不适。
再者,魏帝还关心着慈宁宫那边的相亲宴,就没有强求留下,嘱咐宫人们好好侍候公主,就出门往慈宁宫去了。
魏帝与那些妃嫔一走,初心就全身放松下来,忍不住拉着长歌往各殿各室看去,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住所,最高兴的是看到库房里收到了这么多礼物宝贝,她高兴不已,同长说,将这些全卖了,就有足够多的钱养活北善堂的孩子们了。
长歌被她的话逗笑了,也感动她时刻记挂着北善堂的孩子,不由对她笑道:“你如今尊封为端阳公主,有封地有俸禄,不用卖这些东西也足够养活孩子们了。”
初心见长歌笑得勉强,不由担心道:“姑娘,你怎么了?从方才进殿起我就发现你不对劲,可是那可恶的叶贵妃对你说了什么?”
长歌深知初心的性子,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拥护之情,方才她就为了自己当场与叶贵妃撕破脸皮,若是让她知道魏千珩此刻在太后的宫里与其他女子相看,只怕她会忍不住冲过去掀桌子。
可她如今虽然贵为公主了,却更加不能随性而为了,且事关魏千珩与未来太子妃一事,皇上再宠她,也不会任由她胡来的。
如此,怕她替自己出头,长歌连忙道:“无事的,她并没有同我说什么,我是昨晚逼着孟清庭处置了庄氏,一晚没睡,有些疲累了。等睡一觉就好了……”
长歌实则是一直头晕着,进到永昌宫后晕沉感更重了,只是为了不让初心担心,也不想在她进宫第一日自己就病在她的宫苑里,不吉利,一直咬牙撑着,不愿意让她知道。
初心信以为真,更是被她说的事吸引,顿时瞪着圆圆的眼睛好奇的同她问起庄氏的事来。
长歌并不瞒她,正要同她细说,转角回廊那边却传来了宫人们的闲话声,一下子就将初心的注意力拉过去了。
只听到那边的人说道:“今日宫里真是双喜临门。咱们的永昌宫进了新主子,想必太子的府上也马上要进新的太子妃了。”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太后为着今日这场相亲宴可是筹备了好久。今早太子殿下一接到若昕郡主进宫,太后下午就在慈宁宫办了相亲宴,将名单上的五位贵女召集到一处,与太子殿下相看。只怕这个时辰,太子心中已拿定主意,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好福气,能做咱们太子爷的正妃……”
“可不是嘛,只怕等新年一过,宫里就得热闹了,太子娶太子妃,必定是要在东宫大办的……”
宫人的声音渐去渐远,初心气得脸都红了,回头朝长歌看去,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些,神情平静,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越发的气愤道:“姑娘,你早就知道了?!”
长歌见瞒不住了,拉着初心的手往正殿走,一边道:“是的,他已同我说过了……”
“姑娘难道都不生气么?”
初心心疼的看着她,气恼道:“当初在甘露村,他明明说过的,此生只要姑娘一人就足够了,他怎么能反悔?!”
初心想到长歌这些年吃过的苦,特别是为了孩子一事,几次在生死边缘打转,她看着都心疼,为何魏千珩就不知道珍惜她呢?
长歌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为自己抱不平,但魏千珩也有他的苦衷,不由对初心劝道:“初心,他是太子,娶太子妃是迟早的事。而他也有苦衷……我知道他的身份,不求他对我忠诚,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够了。”
道理初心都明白,可在她的心里,长歌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是她最敬重的人,初心如何忍心看她受委屈?
而到了此时,初心也明白过来,为何魏帝不让自己今天去太后的慈宁宫请安,原来是因为这个。
长歌生怕她生事,连忙拉着她道:“忙累了一天,明日还要参加小年大宴,我们早点歇下吧。”
初心看着她忍辱负重的样子,越发的心疼,不由冷声道:“姑娘累了就好好在这里歇息,我去给太后请安。”
说罢,竟是二话不说就出门让宫人领她往慈宁宫去了。
见她要闯去慈宁宫,长歌慌乱起来,想也没想就去追她,苦苦劝道:“好初心,你别去,跟我回去吧……你刚入宫第一日,万不可因我犯错……”
可不等长歌劝服初心,一旁的小道上却转过一个宫装丽人,笑吟吟道:“端阳公主这是要去给太后请安吗?臣妾也正要去呢,刚好陪公主同路!”
却是晋王生母,小骊妃!
看到来人,长歌脸色微微一变,想再说什么,初心已被小骊妃拉走了。
长歌哪里放心让初心跟她走,顾不得头晕,连忙跟上去,可到了慈宁宫门口,她却止步再不敢跨进去了……
而另一边的慈宁宫,多喝了几口闷酒的魏千珩,被屋内炭盆里的热气和满屋的胭脂水粉香熏得头痛。
他正要找借口出去透透气,白夜悄悄从外面进来,附在他耳边告诉她,长歌进宫了,此时就在慈宁宫外面。
魏千珩一惊,想也没想就要起身出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