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等我报了仇,我再回云州找你们……”
长歌已猜到初心不会甘心就这样放过魏帝,但却没想到她竟是刚刚脱险又要回去,吓得连忙拉住她,着急劝道:“初心,你冷静点,陌大哥因着上次刺杀重伤不醒,你也被擒,若是再有一次,你以为你还能活命吗?”
初心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咬牙切齿道:“大不了与他同归于尽,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
亲生母亲被杀害,这样的仇恨不共戴天,何况还是亲生父亲下的手,让初心如何接受?
而且自她出生起,她与母亲相依为命,见到母亲因为独自生下她,被人戳着脊梁骨嘲讽辱骂,受尽屈辱,最后更是为了救她而死。所以,如果不能替母亲报仇血恨,初心一辈子都休想良心安定……
初心的心情长歌都了解,因为她也经历过与母亲生离死别的痛苦。
但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初心再次去送死。
她后怕的想,若是初心再行刺杀失败,落入魏帝手里,依着魏帝的性子,绝对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想到这里,长歌着急道:“初心,你母亲当初舍命救你,就是想让你好好活着,却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你上次有陌无痕他们相助,尚不能成功,如今孤身前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可我母亲的仇不能不报!”
初心陷入了复仇的魔障里走不出来,执意要下车离开。
长歌见劝不住她,连忙颤声道:“初心,我不阻拦你报仇,但我希望你能先帮我一个忙。”
闻言,激愤不已的初心微微一怔,终是冷静半分,问长歌:“姑娘要我帮你什么?”
长歌趁机拉她重新回马车坐下,紧紧拽着她的手恳求道:“初心,你是知道我的身子情况的……若是公子寻不回良药,抑或者寻回了药也无济于事,我终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初心,我不怕死,我惟一放不下的就是两个孩子……公子要忙着采药看诊,而我又无其他亲人朋友可以托付,只有你……只有你能待乐儿他们如己出……”
“所以我想拜托你,看在我们多年的情份上,在我走后,请你替我照顾乐儿与腹中的孩子,等乐儿长大成人后,你再去报仇如何?”
说到最后,长歌心里酸痛,再次落下泪来。
这些话,虽是劝阻初心的话,但也是她的内心话,她知道自己将来的凶险,所以早早将后事都安排好。
而将孩子交给初心,她却是最放心的……
听了长歌的话,初心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眸光里的狠戾渐渐消散,剩下的只有对长歌深深的疼惜。
“姑娘,你不会有事的,公子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与我们在一起……”
长歌苦涩摇头,与其自欺欺人的追求渺小的希望,不如提前安排好一切后事,这样,即便那一天来临了,她也走得安心。
如此,她固执的看着初心,一定要她给自己一个答案,“你答应我我才能安心,不然,我将来会死不瞑目……”
初心痛苦的纠结着,眼泪断线的珠子般往下落——一边是母亲的深仇大恨,一边是长歌的殷殷托付,一时间却是撼动了她坚定的复仇之心。
与长歌与乐儿相处五年,她们早已是她的家人,初心却不能丢下长歌与乐儿不管……
看着她纠结的面容,长歌明白她心里的苦,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为难她。
可她宁肯为难她,也要拖住她不要再回京城去送死。
想到这里,长歌抹了眼泪冲初心笑道:“其实说起来,乐儿与腹中的孩子,却是你的亲侄子,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将他们托付给你,我才最安心。”
初心是魏帝的女儿,与魏千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却正是乐儿的亲姑姑。
闻言,初心心里一颤,不敢置信的懵懂看着长歌,灰暗的眸子里渐渐恢复了一点亮彩。
她一直渴望着血脉相连的亲人,可偏偏父亲是她的仇人。
而如今长歌点破了她与乐儿的关系,初心才突然顿悟过来,她不止只有魏帝一个亲人,她还有可爱的侄子,且这个侄子是她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
这一分亲情却是让初心坚硬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
而姑娘说得不错,万一姑娘出现意外,她身为姑姑,自是要抚养两个侄子长大成人的……
思及此,初心终是流泪轻轻点头,哽咽道:“姑娘,我答应你——这十年内我都不会再找他寻仇,我要好好照顾两个小侄子长大成人。”
闻言,长歌全身一松,心中的大石彻底放下,连忙欢喜的将乐儿叫过来,让他改口唤初心‘姑姑’。
乐儿乖巧的朝初心甜甜喊道:“姑姑!”
这一声‘姑姑’却像是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初心冰封的心里,融化了她心里的仇恨与绝望,让她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又变成了原来那个善良可亲的初心……
马车又行了两日,眼见已进通州地界,离京城也越来越远了。
长歌想着明日魏千珩就要放出天牢了,也会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却不知道他要如何接受?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针扎般的痛了起来。
这两日她刻意不让自己去想魏千珩,可感情之事越是压抑越是激烈。
那怕长歌刻意不去想,可魏千珩的身影,还有这些日子以来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是不能抑止的在她的脑海里盘旋,让她食不下咽,夜不安寝,每天白日里强颜欢笑的面对着乐儿与初心,可一到了夜里,眼泪却是不自禁的落下,打湿枕巾……
而正如她所料,她以小黑奴的身份出现在宫门后不久,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天牢里的魏千珩的耳朵里。
得知长歌进宫求见魏帝,魏千珩震惊之下又喜又忧。
他猜到她是为了黑衣刺客进宫向父皇求情来了,可父皇这一次这般绝决,连他都不放过,又岂会同意她的请求?
而她之前假装掉下山崖摔死,骗过了父皇,如今再次出现在父皇面前,岂不是告诉父皇她犯下欺君大罪吗?
再加之这一次的刺杀,以父皇的性子,恼羞成怒之下,不定要将她如何处置才会解恨。
想到这些,魏千珩已急得团团转,不由急声对白夜道:“你赶紧进宫去拦下她,万万不能让她见到父皇,告诉她,一切等本王从天牢里出去再打算……”
白夜白着脸道:“殿下……只怕晚了,属下得到消息时,前王妃已被磊公公亲自押进干清宫了,而且……”
魏千珩心口一沉,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厉声道:“有话快说,不要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