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初来京城,也被这有异于云州的大户庭园吸引,拉着长歌手跑到宅子后面的花园里玩儿。
煜炎不在京城这些年,虽然宅子里有人打理,但花园里收掇得少,树木园林任其生长,藤蔓绕墙,大树参天,倒是别有另一番滋味。
长歌陪着乐儿在花园里玩得尽兴,初心同煜炎禀报了姜元儿的事,并将姜元儿主仆二人提到了煜炎面前。
煜炎得知当年就是这个丫鬟出卖的长歌,如今更是在得知长歌的身份后,不但没有悔改之心,竟是猖狂到要杀人灭口,清亮的眸子里顿时寒意凛然。
他不敢想像,若不是今日长歌早有设备,也刚巧初心在,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后果?
一想到长歌因着她们所遭受的苦难,如此,煜炎看着地上瘫成团的主仆二人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冷冷道:“给她们喂下‘断肠人’,若是日后她们再敢起歪心思,就让她们肠子寸断而死!”
煜炎之所以被称为鬼医,不但是因为他高超的医术,更是因为他出神入化的毒药之术。
他制毒厉害,解毒也厉害,这才得已救下当年身中巨毒的长歌……
听了他的话,一旁的百草手掌一翻,已是将两颗绿豆般大小的药丸分别塞进姜元儿与回春的嘴里,一本正经道:“方才你们也听到了,这毒药叫断肠人,是真的会断肠哦,若是你们不听话,得不到公子定时给予的解药,你们就等着肠子节节断掉而死吧!”
姜元儿与回春嘴不能言,身子也不能动,只能绝望的拼命向煜炎点头,眼泪横流。
煜炎令百草将她们丢进后院的暗房里,差人好好看守着。
处置好姜元儿主仆后,煜炎又细细的问了初心泉水巷家里的事,听完后拧眉沉声道:“堂堂燕王府的夫人不见了,京兆尹一定会严密追查的,只怕她们三人到你们家里,会有其他邻居瞧见,若是再从院子里挖出那嬷嬷的尸首,你与长歌就逃不掉了……”
煜炎还想到,只要邻居描绘出长歌易容后的样子,或是说出初心,魏千珩就一定会明白过来一切事情,
如此,长歌不止身份遮掩不住,还会背上杀人的官司和罪名,岂不麻烦?!
所以京城不能久留了……
想到这里,他从药庐里拿出一瓶药水给初心,令她和百草落夜后再悄悄回泉水巷一趟,将凃嬷嬷的尸首处理干净,再将屋子里她与长歌的旧物都带回来了,不要让人发现她们的身份。
初心得令后恭敬应下,正要离开,煜炎却将百草支开,单独将她唤进了药房里……
长歌陪着乐儿在花园里玩了足足一个上午,直到午膳到了,煜炎亲自到花园寻了母子二人回去。
煜炎寻到她们时,长歌与乐儿正是花园中间的凉亭里玩捉迷藏,他去时,正轮到长歌蒙上眼睛去抓乐儿。
乐儿眼看就要被抓住了,却瞧见煜炎朝这边来了,立刻狡猾的躲到了煜炎的后面,一面还朝着长歌喊:“阿娘,我在这里,你快些过来抓我啊!”
长歌不疑有诈,真的朝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了。
煜炎看着那个面带笑意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的女子,心里苦涩难言,清亮的眸子里是涌出难掩的翡悯——
明明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为何她的身上要经历这么多的苦难?
情不自禁的,在长歌将他当成乐儿伸手抱过来时,煜炎没舍得避开,任由她欢喜的抱住了自己,内心一片心悸。
“煜大哥……”
长歌惊觉自己抱错了人,连忙扯下蒙眼的黑布,不觉红了脸。
乐儿从煜炎的身后跳出来,拍手笑道:“阿娘抱阿爹了,我要去告诉初心和百草!”
长歌越发的尴尬了,煜炎知道她不想让别人误会他们俩的关系,心里苦涩失落,面上却是舍不得看她难堪,于是对乐儿说:“乐儿,你忘记同阿爹说过的话了?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你若是告诉给百草他们,就算不得秘密了,如此,阿爹下一次也就不会答应再带你去吃小酥排了!”
自从昨晚在铭楼吃过小酥排后,乐儿感觉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小酥排了,一出铭楼的门就开始想念,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哄着煜炎下去带他再去。
所以,一听到小酥排三个字,乐儿马上乖乖的闭嘴了,用力的点点头,“嗯,这是我与阿爹之间的秘密,我不告诉别人!”
闻言,煜炎朝着长歌会心一笑,尔后像往常一样,牵过乐儿的手,道:“回去吧,午饭做好了。”
乐儿一手牵了煜炎,另一手再牵过长歌,像往常一样,三人往屋子走去。
看着身边的母子二人,煜炎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在云州时,长歌无事也是陪着乐儿到处玩着,初心守家,百草跟着煜炎在乡野间四处行医,为百姓看病。
而每每煜炎归家,都舍不得歇下喝口茶,就会去母子二人常去的地方寻她们,接母子二人回家来。
每每这个时候,却是煜炎最开心幸福的时刻,他与长歌一左一右牵着孩子回家,沿途听着乐儿喊他阿爹,听着他不住的同自己说着好玩的趣事,再看着长歌温柔带笑的面容,那一刻的煜炎,希望他的人生,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所以这些年,为了治好母子身上的病,他拼命的研制各种药草,更是不顾自身性命的,亲尝百草,好几次都险些送了自己的性命……
但这些,煜炎是从不会同长歌说的,他希望在他的庇护下,长歌能忘记以前的痛苦,永远的幸福着,再也不受一点磨难。
所以,在云州的这五年,他事事依顺着她,那怕她最后为了救乐儿悄悄回来京城,他虽然痛心,最后还是选择支持她。
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亲手掐断她辛苦得来的希望……
饭厅里,下人已摆好饭菜,因长歌畏寒,煜炎令人在饭厅烧了炭盆,桌上摆的饭菜,也全是长歌与乐儿喜欢吃的。
长歌看了一眼四周,却不见初心,不由问百草:“初心呢,怎么不见她来吃饭?”
以前在云州时,初心与百草都是与长歌煜炎同桌吃饭的,没有主仆之分,就像一家人。
百草方才去她屋子叫过她了,可她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见人,百草不由挠挠头奇怪道:“之前还好好的,一下子不见,她就躲在房间里不肯见人了,任我怎么喊也不肯开门,还……还无缘无故的骂了我。”
说罢,百草脸上露出了委屈的形容,心里更是奇怪初心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长歌也好奇,不由起身道:“我去瞧瞧她怎么了?”
煜炎拦下她,握筷子的手紧了紧,面上淡然道:“无事,大抵是我方才训了她几句,心里不开心了——让厨房给她留着饭菜,等她饿了自然会出来吃饭。”
长歌以为煜炎是为着初心跟着她一起偷跑回京的事责备她,正要开口为初心说好话,却发觉煜炎一贯温和的眉眼间却是流露出难以遮掩的焦虑之色,面前的饭菜也几乎没动过,长歌不由担心起来。
昨日在王府门口见面时,煜大哥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不见,他反而一脸愁容?
转而,长歌又忍不住想,或许是久离京城,陡然回来,一向喜欢清静的煜大哥不习惯京城的繁华喧闹,抑或是赶路辛苦了。
想到这里,长歌不禁想到了之前想好的、要让他休弃自己的事,不由在吃饭完后,准备将乐儿哄着睡着后,就去煜炎的药庐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