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厌恶地别开脸:“为什么不在他喝下那杯酒前告诉我?你对克劳德做了什么?”她顿了须臾,音节间不自然地敦促,仿佛哽咽:“你答应过……对我你不会有任何隐瞒。”
“如果我在那时告诉你,你就会想方设法阻拦。”阿默斯呼了口气,“我比你更了解你,包括你的缺点。那天真的傲慢、那时有时无的仁慈……之前小艾德文还有马歇尔的事我可以纵容你,但这一次绝不可能。”
埃莉诺全身紧绷,好半晌才喃喃:“罗伯特不必死的,克洛维肯定会想办法让我们的婚姻作废,到那时作为条件取回美泉堡轻而易举,甚至在那之前,只要再等一段时间,我就能拿回……”
“你什么时候成了那么容易满足的女人?”阿默斯冷笑,他从后勾住了埃莉诺的脖子,“你的目标在海岸那头,而你仍是流放之身,只要在帝国境内现身就会被立即处决。能夺取的东西都夺取过来,能利用的都无情利用,你不是早明白这点了么?”
他刻意顿了顿,慢吞吞地反问:“否则,你为何要与我缔结契约?”
埃莉诺良久沉默。
“趁早放弃所谓的良知吧,”阿默斯的声音如蜜,“听我的话,学学莉莉安,这样你不用因为无谓的道德谜题痛苦挣扎,我也能更快帮助你完成愿望,再破除这束缚我的封印。到那时……作为嘉奖,我可以令你作为魔物复活。”
她终于回头看他,下唇因用力咬过存一线白痕,阴影中的双眸黑洞洞:“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阿默斯粲然而笑:“因为你除了我相信我、依赖我以外,别无选择。”
外间骤然爆发出喝彩声,想来罗伯特已然上场。埃莉诺低低的语声几乎淹没在喧嚣中,每个音节都轻飘飘:“如果我坚持要现在出去阻止罗伯特上场,会怎么样?”
黑发红眸的恶魔依然在笑:“我会让你明白没有我,你就一无所有。我会剥夺你主人的名义,好好惩罚你,让你痛苦让你后悔到想死而不能;直到你哭着祈求我的原谅,发誓从今往后全身心地服从我,我才会宽宏大量地停手。”
“原来如此。”埃莉诺变得异常平静,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帐中织毯的图样--纯洁的少女任由独角兽刺穿她的身体,以生命献祭。
埃莉诺觉得自己就是那画中的活祭品。她一次又一次地献出自己的血自己的肉,只为了让侵扰她的仇恨餍足。对此她一直心如明镜,但此刻,她第一次为自己的选择动摇了,但那也只是一刹那。
她低下头:“我知道了,我哪里都不去。”
阿默斯满意地亲亲她后颈,松开了她。
下一刻,埃莉诺已冲到了帐篷口。
阿默斯没有再拦她。
掀开帘帐,她疾步向看台走了几步,耳中号角呜呜地轰鸣。已经迟了。
欢呼声雷动,罗伯特铠甲上的奥瓦利金熊在日光下亮得刺目,与他座下枣色的战马一起向对手冲去。
长|枪与盾牌还没相击,罗伯特便骤然上身一歪,以诡异的姿态跌下马背!
魁梧的公爵头着地,沉重的板甲冲撞下,赛场沙砾四溅。
一瞬的死寂后,尖叫四起。
童仆、马夫、贵族大人、骑士纷纷向场中冲去,围着罗伯特的人越来越多。
“医者!叫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