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传得最快,卡斯蒂利亚的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屠夫和厨娘们口中议论的全是男主人、新娘和那位阿曼达小姐。
“今天午饭时夫人称病待在卧室里……据说饭桌上大人脸色很不好看。”
“你真应该看看阿曼达今天穿成什么样子,”红鼻子的厨娘一边搅动锅中的炖菜,一边捏着嗓子学道,“我衣柜里没有一件衣服能比得上那个女人!夫人亲口对侍女这么说的。”
扛着酒桶经过的年轻粗役摇头:“哎,夫人真可怜。”
厨娘白小伙子一眼,向他虚踢一脚:“你个傻小子懂什么!只要夫人咬死了小艾德文是私生子,自己再生个孩子,阿曼达就什么都拿不到!可怜的是这傻姑娘。”
“可艾德文大人不就是为了阿曼达才迟迟不成婚,老侯爵那么硬的脾气,在儿子面前还不是什么用都没有?硬是给他拖到了二十八岁……怎么突然就成婚了?”绑头巾的女仆往火炉中添柴,怯生生插口。
厨娘将鼻子翘得老高:“男人不都这样?见一个爱一个。”
“在这事上还真没人比您更有发言权了。”粗役说完就一溜烟跑了,整间厨房哄堂大笑。
“看什么看!还不快把果盘送上去?”
笑嘻嘻的仆役们唯唯称是,排队拿着托盘,拾阶而上来到城堡主厅。
优美的乐声渐止,第一支优雅克制的巴塞舞恰好结束。
艾德文吻了吻妻子的手背。
埃莉诺似乎在面纱后微笑了一下:“我有点渴了。”
“我这就去拿些蜂蜜酒来。”
等艾德文转身回来,埃莉诺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为侯爵效力的文官和骑士争先恐后地向女主人献殷勤,见到男主人前来也只是礼节性地退开一步,并不准备就此罢休。
艾德文的脸色就有些难看,将酒杯往过路的随从手里一塞,就要走上前。
下一支曲子的前奏已经响起,选好舞伴的来宾们纷纷列队。
“艾德文大人,第二支舞可否让我邀请夫人?”城中的大学士索非斯慢悠悠地踱到男主人身侧。
艾德文稍缓和了神情:“当然。”
大学士德高望重,其他人见状只得暂且作罢。
出人意料地,须发巨白的大学士脚步敏健,毫不费力地就跟上了第二首舞曲的节拍。埃莉诺原本已做好了被说教一通的准备,哪知对方句句不离乌尔姆和北洛林的风土人情,丝毫不提艾德文。
这一曲也很快结束,索非斯学士欠身微笑:“多谢您赏光。”
“您过谦了。”
“我看着艾德文长大,他脾气不算特别好,从小让人头痛,接管事务后也没少惹事生非。”大学士突然来了一句,抬头凝视埃莉诺,“但还请您多多担待,夫人。”
埃莉诺笑着应了,等对方转身,不由握紧了拳头。
索非斯大学士是卧病在床的老侯爵最忠实的心腹。听说索非斯对埃莉诺与艾德文的婚姻颇有微词,在老艾德文坚持之下才勉强接受。可以想见,大学士对她本就心存警惕,更不会允许她大权独揽。总有一天,她会和这位索非斯学士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