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江婉说后半晌没听到梅江影回话,颇有些讶异,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一瞧不要紧,正好望见了屋中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支花株,正拿了剪刀准备把那花株的茎截去一段。
梅江婉大惊,生怕郦南溪这般做法会毁了整瓶插花,下意识的就要惊呼出声,却被身边的少年抬手按住了。
“莫急。”梅江影轻声道:“看看再说。”语调平缓,神色专注。
当事人都这样说了,梅江婉只能按捺住心里所有思绪,静静观看。
屋中女孩儿拿起小巧剪刀,在花株上比量一番,最终下定决心,在花株最末端的杆茎处截去了一截。
只有很小的一截,约莫是她小拇指指尖的长度差不多。
而后她将花枝又重新放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搁在了它原本的位置上。
剩下的时间里,她一直在凝神细观,并未再有其他动作。
梅江婉正仔细看着,肩上忽地一沉,被人轻拍了下。
她回头望了过去。
梅江影慢慢收回手,缓缓说道:“你进去罢。”视线依然盯着屋里人,“莫说我来了的事情。”
梅江婉不解他之前为何由着郦南溪剪去花枝,本以为他会进屋与人驳斥,毕竟梅三郎狂傲的性子是出了名的。但凡有人质疑他,他定然和对方力辩。
但是,梅江影素来不爱同女子打交道,他这般做法倒是和他平日里相同。
梅江婉觉得自己理解了他现在不愿露面的缘由,就没多说什么,转而进到屋里静等郦南溪。
梅江影知晓妹妹未曾理会其中的深意,不由暗自叹息。
高手之间的过招,旁人是无法体会的。
虽只毫厘的区别,却已经相差千里。
先前他觉得那一瓶花已然极好。虽有时心里掠过一丝疑惑,好似哪里还能更为妥当些,但一直未曾发现问题所在。他便暗暗觉得,应当依然尽善尽美了。
如今再看瓶中花现在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这一个小小的改动,让整瓶花的构造都更为精进了。
只是他傲气惯了,虽然心里承认了这一改极妙,但是短时间内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口中暂时未曾对梅江婉承认这一点。
郦南溪将那枝花枝做了改动后,细看许久,终是未曾再发现任何一处不妥的地方来,就与梅江婉说道:“这插花极好。怕是不能再改动其他任何一处了。”
梅江婉的心情颇为复杂。
一般哥哥做的插花,旁人谁也不敢随意去动,生怕动了分毫之处都会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偏偏眼前的国公夫人这般做了,而且,三哥还并未反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