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廷川看着她发白的唇色和愤怒的眼神,心里好似有人在拿尖锥往上面用力刺扎一般,火辣辣钻心的疼。
“喝点吧。”他一字字轻声说道:“何至于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两人一个坚持的举着杯子,另一个坚持的侧首不理。
僵持许久后,郦南溪缓缓转过头来,却抬手将那水杯猛力挥到了一边去。
她现在身子发虚,力气很小。可是突然来了这么一下,他猝不及防下还是让水洒了不少出来。
重廷川没有带帕子的习惯。他沉默的抬起手,用自己的衣袖去抆拭她衣裳边沾染上的水渍。
郦南溪用力去推他,他也不理不睬,依然固执的去抆着。
他的衣衫单薄,随便抆了两下,衣袖就已经湿了一块。他就换了另一块干点的地方去抆。直到她衣角表面的水渍完全消失,这才转而用手去挤,把她厚厚的棉衣里吸进去的茶水给捏出来。
他这样做的时候,两个人离的很近。
郦南溪气极,偏偏怎么推他,怎么踢他,他都分毫都不退让,依然固执的让那水渍一点点消逝。
就在她恼到了极点,将要唤人进来的时候,他却忽然抽身离开,站直了身子。
“好了。”他努力的舒了口气,说道:“我已经尽力了。剩余的那点……等它慢慢干了就也好了。”
水是容易干。即便留下了一丁半点儿的潮湿在里头,可还是有干透的瞬间。衣裳也就能恢复如初。
但两人间如果隔了万水千山,哪里还有机会恢复如初?
“你为何要欺瞒我?”郦南溪咬着牙冷声说道:“我最厌恶欺我之人。”
“不得已而为之。我承认这事是我不对,但我并不后悔。”重廷川认真说道:“若你从一开始就知晓是我,可还会搭理我?”
自然不会。
不用她回答,他就知道绝对不会。
对于一个和她没甚瓜葛的男子,她都避之唯恐不及。那么对于一个可能将要成为她姐姐或者堂姐夫的男人,她恐怕是能离得有多远就会跑得有多远。
郦南溪微微颔首,“国公爷可是说完了?”语毕,站起身来,“既是说完了,总能让我走了罢。”
重廷川没料到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要走。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留下了,只能再次去拉住她。谁料却被她挥手躲开了。
“有话好好说。”重廷川忍不住叹气,“你让我怎样,我都同意。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一次。”
郦南溪想了想,摇头道:“很难。”她努力了半晌,心里那些话终究是没法压下去,索性与他直言道:“你既是知晓一切,看透一切,应当也知道我不愿嫁去国公府。”
她闭了闭眼,心里愈发的难过凄楚,“既是如此,为何还要硬生生看着我一步步走到现在,非要嫁入那个地方不可?”
“因为我想娶你。”重廷川认真的,一字字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