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白双带着小太监们将收拾出来的尸身都抬出了宫去,特意叫了一个自己平日里相熟的小太监过来,叮嘱他这些都是宫里头出来的,让他好生找个地方先安置下来,等家人来认领。若是没有人认领的,到时候再送到义庄去。
私下里又避了人,特特叮嘱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让他将其中一个担架上的尸身好生看护好了。
然后又来叮嘱众人,“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了,你们可不要动什么歪念头,想要发死人财。”白双这样说着,眼神淡淡地扫过人群。他知道这些小太监们,没了子孙根也就没了什么指望,喜欢钱财的多,死人身上的东西他们也是不忌讳的。
这样吩咐完了,看着一众太监诺诺应是,他才满意地转头走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得了消息过来,领走了其中一具尸体。剩下的人倒是消息没有那么灵通,到了下午的时候,才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了。
阿音从沉眠中醒过来后,只觉得身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她还记得之前的事,她将大皇子推了出去,自己却来不及,在火场中好容易按照记忆找到了殿中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却被烟熏得晕了过去。
如今看来,大约是被人救下来了。
身上大约是被火烧伤了,疼痛感极为明显。只是略一动弹,就发觉还是有些不对。身上的伤口居然是没有被处理的。
虽说宫中昨日只怕是死伤人数不少,可如今却连伤口处理的人都没有……这状况,就有些不太对了。
心中不安,她也不敢表现出自己已经醒了,强忍着疼闭着眼听着外面的动静,好一会儿都只听见静悄悄的之后,方才悄悄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她就知道,这里绝对不是宫中。
宫中不会有有人用这种素面的帐子,就算是宫女,边角处也是要绣花的。出现在面前的帐子青蓝色,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身上没有薄薄地盖了一层蚕丝被,衣服已经被剪了下来,屋子里倒是很暖和。
因为帐子落下来了,她也看不清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只是知道自己不在宫中,就已经让她有很多猜想了。
过了好一阵,才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是一个有些孩子气的女声,听起来年岁并不大,正问着旁边什么人,里面那个躺着的人是谁,自己能不能不去看看。
回答她的同样是一个女声,轻声细语的,阿音听不清楚到底回答了什么。没过一会儿,就听得前面那个孩子气的一边哼着歌一边跑远了。听起来果然是个孩子。
房门一响,脚步声越来越近,阿音睁着眼,忍着疼看着来人走到帐子面前掀开来,果然就看到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人正低头看着自己。
“哎呀,你醒了,怎么不叫一声。”那人这样说着,低头看了一眼阿音忍痛的样子,有些感同身受地压低了声音问:“可是还疼?只是你是烧伤,伤在身上,我也不敢随意请了大夫过来。”
阿音露出一个艰难的笑,道:“劳烦您了……我说个方子,您且去帮我买些药材回来可好?”
那妇人顿时笑道:“这哪里麻烦了,原来你是个医女,自己能开方子最好不过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说就是了。送你过来的大人可说了,让我们好生伺候着你的。”
阿音心中猜测着到底是谁将自己送出了宫,脸上却不显,口中不停说了一堆药材,又说了一个成药的名字,让那妇人去买。那妇人居然是识字的,取了纸笔记了,又念了一遍,方才出门去了。
临走之前,还记得叫了一个小丫鬟来伺候阿音,让阿音有什么吩咐直管与那小丫鬟说。
阿音有心桃花,问了问那小丫鬟这里是谁家的府邸,却不曾想到那丫鬟虽说是无话不说,但嘴却紧得很,说了半天都是一些废话。阿音知道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遂不再继续问了。
在这里过了几天之后,阿音终于见到了将自己送过来的人。
白双贴了假胡子,样子好笑地带着一顶瓜皮帽过来了。
见到在廊下晒太阳的阿音,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方才慢慢地走过来,叫一声阿音姑娘。
回头见到是白双,阿音也很是惊讶,她猜过许多人,却怎么都没想过,会是与自己素来没有什么往来的白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