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邱月一脸懊恼,邱艳笑笑,分家后各过各的日子,邱月不知晓邱老爹生辰没什么,像她也不知晓严氏和邱柱的生辰在几月是一样的,正欲说话,门口传来动静,邱月转身把门大敞开,是沈聪和邱老爹抬着桌子,邱月喊道,“田子,快过来帮四叔。”

沈聪和邱老爹抬着桌子,沈聪另只手还拎着两根凳子,邱艳欲上前帮忙,只听邱老爹道,“艳儿,家里的酒没了,你去村头打点酒回来。”

邱艳回望了眼灶台前忙活的身影,听邱月说和她一块,邱艳想了想麻烦邱月道,“灶房事情多,我走不开,能不能劳烦堂姐帮个忙。”沈芸诺在灶房略微吃力,她再一走,沈芸诺更是忙不过来,而且,待会肖氏回来,嗓门大,沈芸诺听着受不住。

邱月笑着应下,沈芸诺径直回了灶房,并未留意王旭注视的目光。

她以为三房五房的人没脸来,不想她小看了何氏,一家人都是脸皮厚的,邱勤也来了,杵着拐杖,脸上的伤好了,不过有些地方被扫帚戳得深,留下疤,点点痕迹印在脸上,像是长的斑。

邱勤见着沈聪,浑身止不住瑟瑟发抖,低着头,默默进堂屋躲着便不再出来,何氏来灶房瞥了眼,看肖氏在,嘴里轻哼声,慢条斯理转身走了,望着何氏得背影,邱艳感慨造化弄人,沈聪第一次上门提亲,和她在灶房忙活的是何氏,才多长时间,已然物是人非,何氏心里对沈聪该是存着恨意的,毕竟,邱勤毁在了沈聪手里,而她,心里也对何氏不满,邱勤是她亲堂哥,结果却对付自家人,当日,沈芸诺真要有个好歹,她会恨邱勤一辈子,即使现在,她心里还恨着邱勤。

人多,堂屋坐不下,院子里晒,桌子安置在走廊上,邱老爹和邱柱坐在上首,邱铁邱忠他们坐在边上,其次是沈聪和王旭,王旭一身白衣,温润如玉,待人随和,邱柱三句不离他,此时,看沈聪和王旭坐在一块,沈聪哪怕穿得朴素,周身气派丝毫不输王旭,且硬朗清冷的眉眼间,更胜一筹,邱柱心里惊讶不已,他一辈子见过不少人,所有人当中属王旭最出挑,而这会儿,竟然在沈聪面前,占不着丝毫优势,难免露出惊愕来。

“聪子真是一表人才,过年那会瞧着就是个好的,四弟有你照拂着,是他的福气了。”邱柱感慨道。

沈聪不卑不亢,略微挑了挑眉,“爹就艳儿一个闺女,艳儿孝顺,我哪能不顺着她。”沈聪目光深沉,笑意不达眼底,三两句话就将事情落在邱艳头上,他疼邱艳,邱艳孝顺邱老爹他才跟着孝顺,话里无不含对邱艳的喜欢和宠溺。

旁侧的王旭身形一僵,手上动作顿住,侧目看了沈聪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邱柱没发现两人不对劲,反而是边上倒水的严氏先反应过来,笑道,“艳儿素来乖巧懂事,打小就是个惹人疼的,对了,田子,给你四叔祝寿,可准备了礼?旭哥准备的礼丰厚,你别被别下去了才是。”

☆、75|06-08-12

王田讪讪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耳根发烫,支支吾吾道,“今日不知四叔过生,礼比不过旭哥儿,还请四叔不要见怪。”王家家境宽裕,马车上随时堆着礼以防不时之需,而他陪着邱月回娘家,捎的不过寻常人家的礼,比不过王旭的厚重,尤其,不知晓今天是邱老爹生辰,送的礼还是从给严氏他们那份匀出来的,更是显得寒碜了。

邱柱斜倪严氏一眼,蹙了蹙眉,王旭家境富裕,随手拿出来的礼物比一般人家要好,王田哪儿比得上,严氏做人八面玲珑,当着众人的面损王田面子,不像严氏作风,对王田这个女婿,邱柱还是满意的,王田为人实诚有一说一,待邱月真心实意的好,严氏让王田没脸,对她亦没好处。

严氏的做法,他倒是看不懂了。

王旭嘴角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帮王田解围道,“婶子别打趣田哥,今日临时起意来青禾村,不知晓邱四叔寿辰,我也没个准备,多亏了我娘平日备着礼,否则,倒是丢脸了,反而是田哥,带的礼是诚心准备的,这点,我比不过他。”王旭不骄不躁,出言帮王田说话,严氏笑得眼睛弯了起来,故作恍然道,“瞧我这记性,是我忘记还有这茬了,早知如此,前两日派人知会你们声才好。”

沈聪面不改色,脸上漾着清浅的笑,严氏聪明,一番话是何目的别人不懂,他不会不懂,屋子里人多,他站起身,解释道,“我去灶房瞅瞅艳儿和阿诺饭菜弄得怎么样了,爹,你们先聊。”邱艳和他细说过上回王旭和邱月帮她遮掩的事儿,王旭那点心思在他跟前不够看,至于严氏,他挑了挑眉,转身走了出去。

严氏脸上笑意不减,待沈聪出了屋子,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邱勤身上,面露担忧,“阿勤的腿怎么样了?”

何氏鼻子里轻哼了声,心里不痛快,邱老爹亦不自在,沈聪在外边做事儿素来出手毒辣,不留情面,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好相处的,邱勤福大命大没落到沈聪手里,否则,怕不止伤腿那么简单,而且,那事儿本就邱勤做得不对,沈家和邱家是姻亲,邱勤把矛头对着邱艳和沈芸诺,有这番下场也是自作孽。

王旭一脸茫然地看过去,心里存着疑惑,眼带好奇,邱勤动了动自己双腿,往凳子下躲了躲,腿废了,往后走路只能杵着拐杖,他恨沈聪,可是光有恨又能怎么样呢,他不是沈聪的对手,打不过报不了仇,只能忍下这口恶气。对上王旭探究的目光,他干笑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往后家里的事儿要多多仰仗大哥和爹帮衬着。”

何氏心里不是滋味,白着脸,忍不住埋怨道,“怎么说阿勤也是艳儿堂哥,不看僧面看佛面,艳儿怎么下得了手,四弟瞅瞅阿勤脸上的疤痕,亏得他成亲了,否则,艳儿的力道,不是毁了阿勤一辈子,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何氏声音阴阴柔柔,不似肖氏咄咄逼人,比不得严氏井井有条,然而其中的事儿却说得清楚,听得邱老爹皱起了眉头,叹气道,“当日这种事儿三嫂就该拦着,赌场里的银子哪是容易挣回家的?亏得那天阿勤没有闹出什么祸事来,聪子和阿诺自小相依为命,那帮人又是看着阿诺长大的,一时急红了眼才动手,至于艳儿,也是恨其不争,发泄心中郁结罢了。”

何氏不以为然,垂着眼,心里火气蹭蹭往上涨,“她发泄别拿阿勤撒气啊,毕竟是她堂哥,闹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赌场的银子不好挣,委实是聪子下手特狠了些,阿荣和长胜也在赌场,不就好好的?”

“那会聪子不在,三嫂何须往聪子身上推,说起来,阿勤身为兄长,理应照顾下边弟弟妹妹,竟和一帮人跑到艳儿家里闹,咱庄户人家虽然穷,可堂兄妹撕破脸闹到堂妹夫家的的还是少见。”邱老爹心里不是不抱怨,不过隐忍不发而已,阿诺好好的一姑娘差点被人毁了清白,他哪有不心疼的,故而又道,“阿勤那孩子,也是当爹的人了,往后做事儿可要分清是非,别为了点工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做,否则,将来有他悔恨的时候。”

邱老爹这话有些重了,何氏撇嘴,声音尖锐道,“和阿勤有什么关系,他没去过杏山村,更不知那是艳儿夫家,反而是艳儿,真真是为了阿诺,什么都做得出来。”

邱老爹拧着眉,眼里闪过不满,换做平日他不欲和何氏争执,这会儿王旭在,邱老爹不想自己千挑万选的女婿被人看轻了,声音渐冷,“阿勤没去过杏山村,会不认识阿诺?都是亲戚,遇着那种事儿该帮衬才是,没得落井下石,若是艳儿当时也在,岂不是也遭殃了?”

严氏见二人起了争执,笑着打圆场道,“事情过去就算了,左右阿勤没什么大事儿,去赌场那种地方做工确实不是长久之计,阿勤能出来也好,好在卫家还有点人性,赔了银钱,否则,往后阿勤日子可怎么过?”

村子里受伤的几户人家都拿了银子,邱勤受伤,何氏不知收敛,邱荣还去在为赌场办事儿,严氏不喜何氏做派,可毕竟是三房的事儿她管不住,只希望,邱荣安安稳稳的才好。

屋里气氛凝滞,这时,肖氏系着围裙,言笑晏晏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准备吃饭了,阿诺厨艺好得没话说,我在灶房闻着直流口水呢。”

邱老爹他们吃饭要喝酒,男女分开,邱艳和何氏不对付,三房五房的人坐一块,她便和肖氏严氏她们一块,沈芸诺坐在边上,邱月坐在对面,尝了两筷子菜,赞不绝口,“艳儿厨艺精湛,味道鲜美,之后可得好好教教堂姐。”

邱月声音略高,屋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邱艳不明白邱月的心思,如实道,“堂姐说笑了,中午的饭菜都是阿诺掌勺做的,我帮忙打下手而已,说起厉害,都是阿诺的手艺。”

肖氏没空闲说话,不停地吃着桌上的菜,连吃了好几片肥肉,打了个饱嗝,点头道,“是阿诺做的,也不知她怎么想出来的花样,你们瞅瞅这碗黑乎乎的骨头,上边浇灌的可是红糖,贵着呢,她舍得,换做我,我可舍不得。”说着话,肖氏夹了块骨头,放在嘴里,啧啧称奇,“阿诺做什么都好吃,往后,谁娶了你可真是福气。”

沈芸诺十三岁了,照理说可以寻思着说门亲事了,邱蜜今年十四岁,肖氏迫不及待替她相了门亲事,生怕留来留去留成仇,沈芸诺长相娇美,到了年纪,踩破门槛的人照理说多的是,偏生沈聪名声不太好,周围村子乐意娶沈芸诺的,心里怕都存着忌惮,和沈聪做亲家,出了事儿,大家都玩完,沈芸诺在亲事上怕会比邱蜜还困难,多等两年,适龄的男子都娶亲了,沈芸诺亲事上更难。

邱艳没那么多心思,不想邱月和严氏附和,“也是,十三岁了,到说亲的年纪了,那时候月儿和田子貌似十四岁定的亲,早点相看总是没错的,艳儿,你身为长嫂,可要多上些心,遇着不懂的回来问大伯母或二伯母,先替阿诺把亲事定下,往后,你也能松口气。”

邱艳不懂为何话题转到了沈芸诺的亲事上,今年沈芸诺才来小日子,在村里,女子大多十五岁成亲,也有十七八岁成亲的,然阿诺才十三岁,说亲有些早了,而且,沈芸诺的亲事她做不得主,有沈聪了,不过,严氏倒是说对了一件事,早点定下亲事总是好的。

男子稍微晚点没什么,女子过了那两年,容貌变化大,说亲就难了。

严氏忍不住看向低头嚼菜的沈芸诺,认真比较,沈芸诺容貌比邱艳更好看些,面色平静,一双眼水汪汪的,和邱艳的明艳动人不同,沈芸诺则更为沉静,更为温婉,好似碧波荡漾的湖面,软软的,柔柔的,叫人心生爱怜。

邱艳低头打量着沈芸诺神色,她真没想过沈芸诺都到说亲的年纪了,她觉着沈芸诺年纪小,和小姑娘差不多,怎么话题就转到她亲事上了,笑了笑,迟疑道,“不着急,阿诺年纪小,再大些时候再说。”

吃过饭,何氏与温氏抆抆嘴角走人,肖氏心里不乐意,含沙射影道,“吃了饭就走人,走亲戚的是大爷,留下几桌子碗筷,谁又不是谁的下人,哪有吃完饭拍拍屁股就走人,留其他人洗碗刷锅的?”

已经到院子里的何氏与温氏面色不喜,温氏迟疑着转身走了回来,“没有谁准备走,二嫂骂谁呢?”

肖氏搁下筷子,意味深长看了温氏一眼,“谁走我骂谁,说起来,艳儿乃嫁出去的闺女,难得回趟娘家,我们又是婶婶,该招待她才是,结果呢,竟然让艳儿和阿诺妹子做饭掌勺,传出去,还以为咱邱家人都是些好吃懒做,只知道占人便宜的呢。”

何氏哪听不出肖氏指桑骂槐,顿了顿,红着脖子想和肖氏争执两句,旁边□□来一道女声,“好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么多人,洗几桌子碗筷而已,很快就弄好了。”

严氏做人向来不得罪谁,肖氏不想和她争吵,方才啃了好几个骨头,牙缝里黏了不少,她难受,拿着筷子一头,轻轻戳着牙齿,想要把牙齿缝里的弄出来。

屋子里两桌还在吃,邱艳她们坐在外边等着,沈聪不喝酒,不一会儿走了出来,不见沈芸诺人影,四处找了找,沈芸诺解释道,“阿诺回屋睡觉休息去了,你吃好了?”

沈聪点头,邱艳和沈聪走到一块,拉着他进了灶房,早上洗菜的水用得多,待会洗碗水缸里的水有些不够了,让沈聪出门挑两桶回来,早上弄回来的菜都吃完了,晚上,严氏她们出伙食,邱艳寻思着去山里转悠,给邱老爹挖些野菜回来搁着,提着篮子,和沈聪一道出了门。

得知她是去山里,邱月目光闪了闪,解释道,“屋子里大家吃得正高兴,估计还有一会儿才下桌,堂妹,我和你一块帮忙吧。”

“不用,堂姐坐着就是了,我去山里转转,没有的话就回来了。”家里难得热闹,一群男人又要喝酒,不要大半个时辰吃不完。

出了门,沈聪朝井边走,邱艳往山里方向去,依着中午大家的食量,晚上,大房准备的菜怕是少了,阳光炙热,迎面吹来的风皆带着燥热,走了几步,邱艳已满头大汗,山里的菌子被大家清晨捡完了,她往深山走了些才遇着稍微新鲜点的野菜,蹲下身,慢慢掐了尖儿,中午,沈芸诺凉拌了三样野菜,味道好,晚上不吃,邱老爹留着明天也有下酒的菜,她顺着野菜的方向走,待篮子里的野菜装得差不多了,她才直起身子,林间清爽,光影斑驳,她掂了掂篮子里的菜,寻思着邱老爹他们吃得差不多了,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却看王旭站在不远处,他一身白衣,气质出尘,邱艳愕然,往他身后看了眼,问道,“王公子怎么来山里了,别弄脏了你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