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打算告诉她关于安王府那些旧事的,她其实性子良善,若知道那些事,必然会对她大伯心生同情,对明惠郡主心软,但那项大夫人母女对她可从来没有顾念过一丝情分的,他不想这些破事影响到她。她们敢蹦跶,他就会直接剁了她们的爪子。
而且那些过去的事,知道了又怎样,知道的人越多,终究是对她不利,虽然他会护着她,在这西夏王府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得拿来烦心。
姜璃听了项墨的话摇头,有些伤感道:“嗯,我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其实我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从小到大,她也没有对我好过,总是为了明惠惩罚我,各种偏心眼,所以我以前可讨厌她了。唔,你说我是不是大逆不道?”
项墨看她眼圈有点发红,搂了她在怀里,道:“嗯,一点也不会,你看,其实她对你不好才好,这样你也不会伤心了。我的阿璃不需要其他人对她好,以后只要我对你好就可以了。”
姜璃的伤感瞬间就跑了一半,嗔道:“这什么跟什么呀。”什么不需要其他人对她好,她需要的很,她父王母妃还有哥哥们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项墨看着姜璃娇嗔的样子,小鼻子微微翘着,身上一阵清冷的幽香,他抱着她,嘴角微微扬起,心里很是平静。
在他眼里,他那个整日自以为是的跟着项皇后像个傻子似的行些莫名其妙的恶毒行径,就因为偏见把大伯的死按在父亲和自己身上,各种折腾的姑祖母,真的什么也不是。
他从记事起,就是跟着祖母文华公主的,然后到了五六岁就跟着祖父习武,所以他跟自己的父母感情淡漠,对祖父祖母却是感情很深的。项老王妃未嫁前对刚嫁入西夏王府的文华公主各种奇葩刁难他也是听说过的,因此在没见之前,就对项老王妃有一种自然的厌恶,再到后面,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觉得,她的家事,就该自己解决,或者,他们那一辈的事,就该他们那一辈解决,自己拎不清状况,护不住儿子,却整天瞎折腾,没有他祖父的吩咐,他其实连多看一眼都不会费这个神的。
她凭什么自以为是的以为他们西夏王府就该为了她杀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的世子妃?这脸还真有够大的。是的,那封信虽然被安王妃截走了,但那消息他却还是收到了。收到消息时,他不下令赶紧把她处理掉已经算是对她容忍度够高了。
不过,他却知道若是她那封信真传到自己祖父手里,然后那老太婆接着还死了,那封信就差不多成了遗言,那样祖父即使不杀阿璃,从此也不会待见她的,因为他看见阿璃一次,就会觉得愧对自己的妹妹一次。一想到这,他就恨不得让那老太婆早点去死上一死,现在她真的死了,他只有高兴庆祝的,免得她要真好了,将来还不知要作出些什么幺蛾子。
项墨因着他姑祖母的去世没有半分伤心,姜璃则是有几分惆怅伤感,而那边厢明惠郡主听到自己祖母去世的消息,当即就哭得晕了过去,老西夏王听了,还念她纯孝,命人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她,又专门召了明惠郡主的夫婿孙子项翊说了半天话,待项翊回到院子里看着明惠,那面色真是说不出的阴晴不定。
项翊原是想弄死明惠的,他实在是对明惠厌恶得不行,西府杀父杀母之仇,被西府欺骗蒙骗的仇,被明惠强上之仇,还有妹妹被她毁了一生的仇,都火烧火燎的烤着他的心。
是的,西府之事后,虽然祖父对他失望,项墨也派了人看管他的行踪,但韩忱去世,韩家被抄之后,项墨就放松了对他的监管。韩烟霓是他同胞妹妹,父母双亡后相依为命的妹妹,感情自不是一般兄妹可比。
韩家出事,项翊收到消息之后就心急如焚,但他也知道祖父吩咐过让项墨把妹妹带回王府,所以也没敢急着求祖父让他去和州城,他知道求了也没用。等项墨回来,却没有带韩烟霓回来,便赶紧的去项墨那里打探。
项墨跟老西夏王回报时说韩烟霓对韩忱情根深种,又珠胎暗结,韩忱身死,不肯回西夏王府,虽然老西夏王很是生气,但项墨说会派人照顾她的生活,便也罢了。
其实老西夏王虽然是病着,项墨跟他说这话,他心里还是有些狐疑,派了人去打听,那不堪的结果自然是让他又是气得卧床了好几日,自此之后,再也不想提,只当是没有这个孙女便罢了。
等项翊来问项墨,项墨就根本没瞒他,直接告诉他韩忱死在了韩烟霓的身上,项翊听得脸真是又红又白,当即就求了祖父和项墨想去和州城看看妹妹。
老西夏王虽然被韩烟霓气得不轻,但项翊能友爱妹妹他还是很欣慰的,虽然他气那孙女不知检点,品性败坏,但到底是项家的骨血,不能接回来,让项翊照应一下还是愿意的,便同意了他去和州城,项墨自也不会拦着。
项翊去到那偏远的小院子看到自家妹妹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那妹子韩烟霓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还算是个风格独特的小美人的,哪怕他们逃难了好几年,有他和韩忱护着,他妹妹也是个娇养的大小姐,何曾如此落魄粗糙过?
他去到那院子,看着那破败的土墙,被黄沙和灰尘积盖的院落,心都是拔凉拔凉的,他没有直接进门,而是跃上了墙头往里看,其实他想找棵树的,实在是,这里毛树也没有,一点绿色都看不见。
院子里有个婆子在那里劈柴,然后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了粗布衣裳的年轻的小妇人出来,拎了一个水桶到后院的井里打水。
项翊也不以为意,只以为那小妇人是个服侍的仆妇,只是那婆子说了一句话,然后那小妇人回了她一句,项翊一听她出声就差点从墙头栽了下来。
那婆子道:“夫人,王婆子去了药铺给老夫人抓药,唉,夫人,我们的银子都用完了,夫人您可要想想办法啊。”
那小妇人答道:“我知道,我,我这就想想办法。”声音粗哑了不少,带着些许的麻木,但项翊一听,就听出来这是自己的妹妹韩烟霓。
他看着妹妹的样子,那心里先是腾地升起了一股怒火,项墨不是说把妹妹安置好了,给了银子什么的让她好好生活吗?这就是安置好了?可是这怒气没持续片刻,又像被泼了盆冰水般熄灭了去,难道他还能指望项墨优待他们兄妹吗?
项翊心中情绪万千,那边韩烟霓已是拎了水回屋,待韩烟霓进了屋子,项翊才跳下了墙跟了上去,那婆子见到项翊的突然出现,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就继续劈柴,她本就不是外边随便买来的婆子,她是项墨的管事专门派来监管韩老夫人和韩烟霓的,自也非一般人,所以对项翊的出现是丝毫不以为意。
项翊跟着进了屋子,就见到妹妹进了隔壁里屋,他的视线还没适应屋子的昏暗,心里酸楚,还没想好如何出声,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哐当”一声,接着就是一阵铺天盖地不堪入耳的骂声:“小贱人,你又死哪里去了,你这个扫把星,专门克父克母克夫的丧门星,住在谁家,谁家就要被灭门的小□□,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我死了你又能出去荡了?我倒了什么霉养了你这个丧门星,勾引你哥也就罢了,竟是把他勾得死了啊!”
接着里面就传来一阵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咳嗽声,咳完又是骂声,项翊听不到妹妹韩烟霓的声音,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砰”得一声就踢了门进去,大喝道:“住嘴。”
他的踢门和大喝声成功的让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床上头发花白苍老不堪的老妇人和被什么东西砸了瘫倒在地的韩烟霓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那老妇人看到他,还不知如何反应,那韩烟霓已经从震愣中反应过来,脸上的麻木之色尽去,“嗷呜”一声就扑到了他脚边,嚎啕大哭,只哭得背过气去,中间还偶夹杂着一句“哥哥,哥哥。”
自韩忱死后,她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她就犹如在梦中堕入了十级地狱般,除了麻木的承受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床上老妇人被韩烟霓的哭声惊醒,再看项翊一身锦衣公子的打扮,顿时一股刺心的感觉袭来,眼睛里恨得能滴出血来,高声叫骂道:“贱人,你嚎什么丧呢,你掏死了我家忱儿,还委屈上了不成。你们这对丧门星,我家忱儿若不是为了帮你们复仇,如何会落得这般下惨,为什么是他死了,是我们韩家被抄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死的不是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2017了~~~祝大家今年倍儿顺心,事事皆如意,么么哒~~~
原来最佳贱偶要到下章去了,不过偶在想要不要弄个新年番外,么么哒~~~
第173章 最佳贱偶
项翊看着面前不停咒骂着有些他听都没听过的最恶毒最不堪的话的老妇人,哪里还能看出半分曾经慈祥如母的样子。
项翊脑子被那咒骂声冲击着,一阵一阵的抽疼,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上前一个剑柄就敲晕了老妇人,拉了韩烟霓起来,道:“妹妹,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韩烟霓真是哭得喘不过气来,项翊由着她这样哭了半晌,直到她再也哭不出声来,才让外面的婆子到了杯水给她润了润哭哑的嗓子,慢慢哄了她把这段时间的遭遇都说了说。
那时韩家被判私通北辽,韩烟霓和韩老夫人被官府赶出韩家原来的宅邸,宜欣县君则被判了和韩忱和离,宜欣因失了孩子身体不好,又受刺激过度整个人都跟傻了似的,一应事宜都是得力的管事婆子和管家处理,宜欣的管事婆子和管家都是成郡王世子妃精心挑选能干的,他们恨毒了韩家这些乱七八糟无耻恶心的龌蹉事,害了她们主子早产又坏了身子,待她们回到京都,还不知成郡王世子妃怎么责罚他们呢。所以宜欣他们在外面置了宅子,只搬走了宜欣,却是理都没理韩老夫人一家。
最后还是项墨派的管事把韩老夫人和韩烟霓扔到了这个院子,又给了两个婆子一些银子就让她们自生自灭。
韩老夫人自韩忱去世后受了严重打击,然后又是抄家又是儿媳妇早产胎亡又是和离,不停的刺激着那身体就一直没好过,再搬到这个院子住之后,又是这样艰苦的环境,得不到好的疗养,那身体更是不能好了。
一开始的时候韩老夫人把重心全扑在了宝哥儿身上,可是宝哥儿渐渐长大,那样貌特征就越来越明显,跟韩家人那是丝毫也没有相似的地方,韩老夫人便逐渐怀疑起来。
韩烟霓倒是对韩忱是真心的,而且这么些年来,她也真的是把韩老夫人当成自己的母亲来看待,所以,搬到这小院子虽然艰难,但她也没有抱怨,仍是尽心尽力的侍奉韩老夫人。
可是韩老夫人一旦开始怀疑宝哥儿是否是韩忱的骨血,就开始把疑惑的目光投到韩烟霓身上,然后想到儿子是死在韩烟霓身上的,那各种恶劣情绪就如同被倾泻开来,尽数发现在了韩烟霓身上,然后就如同先前骂的,她甚至认是韩烟霓就是个丧门星,就是她带给韩家和韩忱的不幸了。
所以对着韩烟霓从最初的审视挑剔再到一般的责骂,到后来那就是恶毒的咒骂了。韩烟霓因心中有愧又痛苦不堪,尽是由得韩老夫人咒骂而麻木的承受着,半点不肯还嘴。
项翊听完韩烟霓说完这些,心里真是又心痛又气愤,道:“烟儿,我带你走,虽然项墨不让你认祖归宗,回到王府,但是哥哥养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韩烟霓听到这里含泪点头,这些时日被韩老夫人又是辱骂又是责打,她虽被动承受着,其实也差不多耗尽了她对韩老夫人的情分,她也真的是再也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