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兰很快就请了项烟菱进来,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早先姬王妃送给姜璃的两个大丫鬟萱草和青草,这两个大丫鬟还是姬家训练出来,说是会武能干给姜璃用正正好。
姬王妃心里一咯噔,难道这两个丫鬟又做了什么?
项墨看着两人跪下,冷冷道:“还不说一说这段时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萱草和青草低头磕了两个头,垂首就把她们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交代了。
那些个什么把荔园各处的情形,姜璃项墨的行踪报给姬家姬兰丝,这也就罢了,可是当她们说到她们按照姬兰丝的命令故意弄松了珍姐儿常去玩耍的莲池边的大石的时候,项烟菱和姬王妃脸色都是大变!
姬王妃怒斥道:“你们,你们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胁迫才说这种诬陷人的话?”
萱草和青草忙磕头道没有,其实她们的确是受了胁迫,她们全家都在项墨手里,只不过她们受了胁迫是让她们说真话,而不是说假话而已。
项墨冷笑,道:“诬陷,呵呵,母妃急什么,哼,你那个好侄女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且看完再说话吧。”
他看一眼门外,有人把萱草和青草带下去,外面就又带进来一个人,却是大厨房一个叫坠儿的丫头。姬王妃看见她心里又是一沉。
项墨冷道:“母妃,大概这个丫鬟你还认识吧,这个可是您从姬家带来的陪嫁嬷嬷的女儿,据说她还有大把亲戚在姬家呢。”
说完,又转头对那小丫鬟道,“说吧,把你帮姬兰丝做过的事情都说说。”
坠儿忙磕头道:“世子爷,世子爷饶命,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事情那么严重。奴婢奴婢就是听了姬大小姐的话,特地藏了厨房的牛乳,然后整了一盘和牛乳红豆糕卖相差不多的羊乳红豆糕给表小姐的乳嬷嬷焦嬷嬷。那盘羊乳红豆糕一点问题也没有的,所以奴婢也不知道会出那么大事,奴婢真的不知道,求世子爷饶命。”
“那盘羊乳红豆糕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焦嬷嬷的牛乳红豆糕,哼,姬兰丝这么做的目的只不过是要把焦嬷嬷做的事暴露出来,让所有人都确认此事是颜家颜青儿所为而已。”项墨带了抹淡淡讽意道。
“不入道的小手段?这些小手段还真是深不可测啊。”项墨在坠儿被带下去的时候,看着自己母亲变幻莫测的脸继续讽刺道,“不用急,还没完呢。”
这回被带上来的也是一个众人还算熟悉的丫鬟,却正是颜青儿那个逃了的贴身丫鬟水依,当初颜青儿就是听了她的挑唆蛊惑暗害珍姐儿以挑拨项墨和姜璃关系的。
水依面色憔悴,神色麻木,跪下时露出痛苦的表情,想来是受了不少的酷刑。她跪下后也不待众人问她,就自己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却原来她几年前项烟菱初嫁颜家时,就已经被姬家收买,家里的钱财地产全是从姬家所来,初时她不过是跟姬兰丝报告些颜青儿在王府的东向,项烟菱的动向,后来姜璃嫁到了西夏,姬兰丝就开始谋划暗害珍姐儿以期达到让王府不容姜璃,让项墨不容姜璃的目的。
因为姬兰丝知道项墨疼爱珍姐儿,珍姐儿更是王妃娘娘和项烟菱的眼珠子,又最容易下手效果却是最好。
姬兰丝挑拨了颜青儿下手,挑拨了左西蝶背黑锅,水依甚至又说出了项烟菱身边姬家的另外几个眼线。
且不说姬王妃听得面色苍白,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百般信任疼宠的侄女竟然这般蛇蝎心肠,行此毒计暗害自己的外孙女儿?
项烟菱却已经早就听得气炸了心肺,只恨不得那姬兰丝就在她面前,让她千刀万剐才好一泄她的心头之火。贱人,她竟然敢!竟敢收买她身边的人,监视她的行踪,暗害她的女儿!这个该死的贱人不被剐了也难泄她心头之恨!
项墨吩咐把人都带下去,然后才对母亲姬王妃道:“母妃,您此时可还认为她只会些小手段,做不了什么事?难道您是要让她进来王府祸害了王府满门您才满意?”
姬王妃脸色青红交加,对着项墨嘴巴张了张,又把目光调向姜璃,突然就恶狠狠道:“我知道你们的手段,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你没嫁来之前,丝姐儿,明明丝姐儿是个多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会,怎么会?”
先还是恶狠狠的语气,说着说着声音却是低了下来,到最后,竟是落了眼泪下来。
项墨听了她前面的话,本欲斥她不可理喻,但看她后面那样子,便知道她是受刺激过度,心里已然信了姬兰丝的所作所为,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因此到了嘴边的话也收了回去。
项墨是站在岸边,可被害人珍姐儿的母亲项烟菱却怒了,尖叫道:“多么乖巧懂事的孩子!那都是那恶毒的贱人装出来的!母妃,难道只有那姬兰丝那个恶毒的贱人是您的女儿,那姬家的人才是您的家人亲人,我们都不是您的女儿儿子,珍姐儿不是您的外孙女儿吗?母妃,您的眼里心里还有没有我们啊?”
姬王妃不想女儿突然发难,有些惊愕的看向自己女儿,看她泪流满面满脸痛恨的样子,竟一时有些喏喏,嘴巴张了又开,开了又张,一时竟是无法出声。
静寂中,外面守着的姬王妃的心腹嬷嬷郑嬷嬷却突然走了进来,满脸仓惶之色,道:“娘娘,王妃娘娘,姬家传来消息,道是老夫人她,大不好了。”
姬王妃一惊,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其他,只道:“怎么回事,快,快让传话的人进来说清楚。”
那传话之人被宣进来,只道是老夫人今早本来还好好的,可是今儿个早上族里二老太太过来探望老夫人,不知为何就说到了族里有意换族长之事,好像还说了大小姐之事,老夫人听了就不大好了。
姬王妃听完也顾不上再理项烟菱和项墨几人,忙就唤了人连衣裳也来不及换就要去姬府看姬老夫人。
外祖母不好,项墨项烟菱几人作为外孙外孙女既然听到了,也没有不去看的道理,虽然这个时候,项墨还真不想去,可在母亲祈求的目光下只能应了,再有,他还有另一层担心,他是最清楚姬家和姬老夫人性子的,怕姬老夫人若真是不行了,必会临死前都要姬王妃答应些什么事情的。
不得不说项墨很有先见之明。他还顺便唤了王府的医师随行,别到时候让自己母妃被人糊弄住了,别是老夫人没事,她母妃先是答应了人家一堆事。
一路上众人各有心思,都是无话。到了姬府,听说王妃娘娘,世子,世子妃,以及大郡主都来了,姬大老爷姬昶和大夫人祁氏亲自到了中门迎接,将几人接至了老夫人的房间里。
老夫人房间外面的小厅里坐了不少人,有族中的亲眷,还有三房的姬咏郑氏夫妻以及姬兰甯,姬行焕处理了家事,早前几天又回了军营。二房还远在一个边界小城为知州,还不曾回来。
看了这许多人在此,姬王妃心头更是恐慌,这,难道是母亲真的不行了?
姬王妃几人被大老爷和大夫人径直请进了老夫人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老大夫两个老夫人的心腹嬷嬷守在一旁,还有坐在床前哭得眼睛红肿了的姬兰丝。
姬王妃进了房间,姬兰丝忙就起身站到了一边,看到姬王妃,就哽咽道:“姑母。”
姬王妃顾不得理她,先就坐到了床前,唤道:“母亲。”
老夫人听得人来,已是醒了,微微转了脑袋看姬王妃,又看后面跟着进来的项墨项烟菱几人。
她放在胸前的手微微动了动,姬王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落泪道:“母亲,您可是怎么样?”
“茜儿,茜儿。”姬王妃闺名姬芸茜,平日里老夫人也都是唤她王妃,此时却是叫了她幼时的昵称。
姬王妃看自己母亲的样子较昨日又见憔悴,又听她唤自己那几十年也没人再唤过的小名,心头更是酸楚,只哽咽道:“母亲,您且放宽些心,没事的,其他的事情您且不要管,只好好养病就是。”
姬老夫人张着嘴,嘴角就隐有口水流出,艰难道:“茜,茜儿,我,我是,不,不行了。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丝姐儿。”
说完了这几句,就已不行,喘着气闭上眼休息。一旁的姬兰丝听见,那眼泪又刷一下飙出,跪道在床前,低泣道:“祖母。”
若正常时候看见姬兰丝这样悲痛欲绝的模样,大部分人只有心里酸涩赞她孝顺的,可此时项烟菱看她这作态,只觉得恶心得够呛,若不是场合不对,就像直接上前扇她两巴掌,这个整天只会假惺惺,装腔作势的贱人!
姬王妃看自己母亲也好,看自己侄女也好,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恨,也唯剩下心酸和心痛而已。
缓了片刻,姬老夫人重新睁开了眼睛,看着姬王妃,低哑着声音继续道:“茜儿,丝姐儿她,是你看着,长大的。就,跟,你的,女儿一样啊。她跟你,可比跟她的,母亲,还亲。”
这话说的旁边的祁氏又是一阵心伤,心里却升出一股我好端端的女儿,都被你们养坏了的心思。其实这还真不能说祁氏这想法有错,这女孩子,生出来是张白纸,放到什么环境养,身边教养的人都灌输给她什么念头,影响还真的是至关重要。什么心大,什么虚弱心等等可不都是慢慢滋生出来的吗?
姬王妃落泪道:“母亲,您不要再说这个了,您好好歇息一下。”对自己这个侄女,她此时也实在心乱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