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虽然大家不喜欢她,这新婚第一日请安,又因着项砚的特殊情况,自也不会为难她,都送了恰如其分的见面礼,这见面也就平平顺顺过了。
众人看项砚虽然待那闵幼姝也算温柔,但除了姜璃,都是看着项砚长大的,对他的性子最是清楚不过,还是一眼就看出他对这闵氏面上温柔实则冷淡厌恶的情绪,都不免对项砚有所愧疚和怜惜。就是王妃姬氏,想到那闵氏早已非处子之身,就算她不喜欢项砚,也竟是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
项砚在王府一直是个沉默的存在,娶了闵氏,也仍是如同往常一般日日夜夜在西园自己的榕华院里看书作画,并无什么特别的不同。而闵氏也是规规矩矩温温柔柔,并不像明惠那般有了身孕还上蹿下跳惹人烦,姬氏又免了她的请安,她也多是在西园里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因此大家很快也就淡忘了这对夫妻。
然而这平静也不过只是表面,那闵幼姝嫁给项砚,第二日晚就发现了问题。
项砚待她的确温柔,平日里也邀请她作诗作画,抚琴弄萧,闵幼姝作为京都闺秀,自小也受过不少这方面的训练,自也有些才华,两人乍看还真算是琴瑟相合。
然而让闵幼姝十分痛苦不解的是,项砚从不和她行夫妻之礼,第一日她还可以解释是羞涩,可后来无论她如何明里暗里的诱惑,项砚却只无动于衷。
到得第三日晚,闵幼姝终于忍不住,钻进项砚的被窝,贴了他的身子,欲以求-欢,却被项砚一把推开的时候,闵幼姝就哭道:“夫君,您,您是不喜欢妾身吗?”
项砚除了脸上僵硬,身体也是一片僵硬,他咬了牙,终于一脸憋屈和痛苦的道:“不,不是,我很喜欢你,可是幼姝,对不起,我,我幼时落马,伤了根子,有不足之症,并不能行夫妻之事,所以你看我也是一个通房丫头也没有。”
闵幼姝当即就跟被雷劈了般,然后半天才问道:“那,那新婚之夜?”
项砚道:“我让怡红用了别的法子破了你的身子。”
“怡,怡红?”闵幼姝一脸呆滞的问?
项砚道:“嗯,幼姝,我知道这样很对你不起,其实,其实怡红虽是女儿身,但自幼受过训练,会许多的秘法,她,她可以服侍你,我们以后还是分房睡吧。”
项砚此话一出,闵幼姝更是被劈得里外俱焦,连他出去了隔壁耳房睡都忘记阻止,也或是阻止了干嘛用?
项砚离开,果就吩咐了怡红过来服侍她。闵幼姝看着怡红,简直觉得这世界荒谬得可以。当然了她出身那样的家族,见到的看到的荒唐事多了去了,不少的贵妇人夫君从来都是宿在姨娘小妾房里,深闺寂寞,又不能红杏出墙,都是找了丫头用各种法子伺候。
只是她还年轻,才十几岁,刚刚新婚,竟然以后的日子都要靠这个来打发?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不懂那其中的滋味,也就罢了,可如今竟然要她守活寡?
闵幼姝初时对怡红的服侍还颇为抗拒,可是待怡红真的服侍起她来,她却才觉得可能自己有所误会,因为怡红不过也只是帮她按摩,配了各色药草帮她美肤美身。她先时对那些药草有所顾忌,待宣了大夫问过,不过真是些调理身体美肤美颜的温性药材,便也就渐渐放开了些。
待得怡红服侍她的尺度越来越大,她却已经欲罢不能,且身子越发敏感,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只是她也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当是守活寡太久,心底极度渴慕造成的后遗症罢了。
而怡红再怎么服侍她,虽然当时的确很舒服,但怡红始终是女人,让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底那一团焦渴的火是越燃越亮,待她偶然出的院子,看见其他出众的男子,那汪汪的眼神没差点滴出水来。
叶嬷嬷自是知道她的这些变化,她也大抵猜得到项砚的心思,这是要做什么,心里又是忧虑又是苦涩,她可怜的小主子,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摆脱这场婚事,无论怎样,对他,也都是一种羞辱啊。
闵幼姝和项砚之事且按着不提,而眼看就到了月底,荔园那边,姜璃的赏花宴就在六月初二,各项准备工作已经是如火如荼的展开来了,尤其是,姜璃迎来了她嫁到西夏后的第一批远客,她的表姨母梁家的二夫人阮氏和程家的大夫人苏氏。
梁家的二夫人阮氏闺名阮安梅,是阮皇贵妃的嫡亲三妹(家族排行第四)。
姜璃的母亲赵敏媛有两个姑姑,一个嫁给了首辅苏家嫡次子现任锦州布阵使的苏护,另一个嫁给了当年忠毅侯府阮家的嫡次子现承子爵爵位的阮恒智,这两位便分别就是程大夫人苏氏的母亲,和梁二夫人阮安梅的母亲。因此关系都是极亲近的。
阮安梅的母亲赵氏育有五女一子,长女阮安檀嫁回了赵国公府,也就是姜璃最好的姐妹赵澜的母亲,次女阮安柟就是嫁给了老皇帝景帝的阮皇贵妃,三女阮安梅就是梁二夫人,其夫现任西夏都指挥使司从二品指挥同知,四女阮安桐当年嫁给了一个学子现为正三品吏部左侍郎的苏文焕,最小的女儿阮安槿,据说外貌和姜璃颇为相似,远嫁去了岭南,现为岭南王妃。
阮安梅育有两子一女,这次阮安梅过来就带了女儿梁萱和姨甥女苏箐一起过来,而护送她过来的便是次子梁轩。
据说,当年阮家五姐妹中,就数三女阮安梅的性子最为温柔和顺,而梁萱的性子大概像了其母,温柔腼腆,极为柔顺。而梁轩,要姜璃说,那性子颇有点像姜璃的二哥姜曦,让姜璃觉得倍儿亲切。
这个苏箐,唔,姜璃也认识。就是梁二夫人阮安梅的妹妹阮安桐的女儿,阮皇贵妃嫡亲的姨甥女,皇贵妃没女儿,但偏偏最看重的是大姐阮安檀的女儿赵澜,最宠爱的却是表妹安王妃的女儿姜璃,不知为何,却对那苏箐就颇为冷淡。为此苏箐就颇为吃醋,小时候还颇闹过几场,让人真是哭笑不得,却不知如此,皇贵妃对她愈为不喜。
姜璃竟还不知道苏箐竟是在西夏梁二夫人这里,看到她还有点吃惊,直至十华私下跟姜璃解释,她才知道,原来因着这苏箐的性子不讨喜,又退过一次亲,闹得很有点难看,其母苏夫人阮安桐的眼光又不是一般的高,人家看上她家门第的她看不上,她看上的人家却根本看不上苏箐,所以苏箐在京都那边婚嫁就有点困难,苏夫人就把她送到了西夏,大约是有和其三姐阮安梅亲上加亲的意思。
初兰和十华是项墨给姜璃的护卫,其实说是护卫差不多就等于是送给姜璃的特务头子,但凡要和姜璃接触的人,初兰和十华都会派人调查了底细给姜璃细细说了,让她方便交往应对。
程大夫人苏氏有两子两女,此次跟她一起过来的就有尚未婚嫁的次子程英勋和次女程安安。
程安安自小在西夏长大,也常在军营里走动,长相英气,性格则是爽朗大方,但看她和梁萱之间的默契互动,便知两人感情应该极好。
姜璃见到这两位表姨母和表兄妹们都极高兴,原本还说要把表兄们安排到行馆去住,可是还是觉得住在行馆太远不方便,便跟婆母姬王妃商量了,两位表兄就住到了王府外院的客院里,两位表姨母和表姐妹们都一起住进了荔园的客院。
赏花宴姜璃大概说了要求,溪沙和雨新等几人跟惯了,早知道她的喜欢,因此并不需要姜璃亲自做什么,因此自程大夫人苏氏和梁二夫人阮安梅到了荔园,姜璃这几日便都是陪了两位表姨母和几位表姐妹游园,或是让十华找了人带他们去庆州城四处逛逛,玩得极为开心。
程英勋的性格爽朗但又稳重,和赵澜的哥哥赵青祎的性格颇有点相似,而梁轩,就是活脱脱又一个姜曦,姜璃虽然顾忌男女有别并不和他们多接触,平日出去玩也多是和两位姨母以及梁萱程安安一起说话,但她看向他们的眼神,自是极为温和且亲切的。
这日姜璃和她们也是在外面酒楼吃的饭,回到自己院中天色已黑。她回去后,看到早在房里等着她的项墨,才想起今日原是她需得浸泡药草之日,竟然玩得太过尽兴,就给忘了。
项墨自认识姜璃就很少等姜璃,他总是知道她在哪里,知道她是在做什么,然后自在一起后,只要想她了,哪怕千里迢迢都要赶过去看她一眼,而她总是会在那里等他,看到他出现,就会惊喜的扑入他的怀中,软软的叫着“项二哥”。
所以坐在房里等着她的滋味委实不那么好受,尤其是看她回来时,脸上那飞扬的神采,心里更不是滋味。
但他自然不会把这种隐秘的心思表露出来,见了姜璃回来,又见她懊恼的样子,只吩咐初兰去服侍她沐浴浸澡,这事,他是不敢亲自去服侍她的,怕自己忍不住,坏了她的心境。
但姜璃虽然算不得有多冰雪聪明,但看项墨微微下沉的嘴角和没那么宠溺的眼神,却还是看出来他应该是有些不悦的。待浸澡沐浴完毕,出来后就窝在他怀里小心的觑他,微微狡猾的样子,耍赖一般。
项墨本就没有生气,不过是心底有那么丝不可说的醋意而已,他只是觉着姜璃嫁给自己虽然从没说过不开心,但他却很少在她脸上看到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而她,和姜曦周衍,甚至是现在那个程英勋梁轩在一起时,脸上却常有那种极幸福安然的样子。
这却是姜璃自重生后对自己的生活极为珍惜,每次看见活生生的亲人们在一旁说话嬉闹,她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特别幸福窝心得原因。
只是这却让总喜欢观察她情绪变化的项墨起了误解,让他不由得就想起那个梦境,他甚至觉得,是不是阿璃和他在一起后,一开始只是依赖感动,后来却觉得在西夏这里生活闷得慌,然后发现和周衍或者程英勋或者哪个和她一起长大和她原本的生活更贴近的人在一起更轻松,更幸福?
这样想着,项墨心里就有一股窒息般的疼痛,他抱着怀里佳人的手就有些重。姜璃吃痛,推他,娇嗔道:“以墨,你干什么,好痛了。”
以墨是项墨在外习武时用的名。自从姜璃发现颜青儿,姬兰丝等人竟然作死的叫项墨“项二哥”之后,就改了称呼,不肯再叫他“项二哥”了。项墨便让她叫他以墨。现在连他师傅都是叫他阿墨,这世上再没其他人叫他以墨了。只是姜璃只有撒娇撒赖时才会叫他以墨,平日里却喜欢叫他阿墨哥的。
项墨深吸一口气,微微松开了她一些,看着眉眼如画因刚浸过药澡全身都散发着诱-人幽香吐气如兰的姜璃,却半点绮思都没有。
他轻轻抚摸着她莹白的脖颈,问她道:“阿璃,这些日子,你有没有不开心?”
姜璃微愣却也没有想太多,随即就撒娇软软嗔道:“唔,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开心得很。”
项墨道:“不是这几日,是你姨母她们过来之前,你在王府的日子,有没有不开心?”
姜璃微抬眼看项墨,却见他只沉沉的盯着自己,眼神似极镇定,但似乎又压抑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狂暴,她有些惊讶,但却贴近了他些,发现了他身体有些紧绷,略想了想便道:“阿墨哥,最近你是不是很忙很辛苦?到西夏在你身边我自然是开心的,但如果你能再多陪我些时候,我会更加开心。”
项墨看她,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他也觉得自己总是但凡姜璃身边有个风吹草动,他就会有些不安的情绪太过离谱,他知道这种太过强烈的占有欲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你可以克制自己的行为,却很难控制一些原始情绪爬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