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行一连问了数个问题,关键还是介绍信,韩念念低了声音,“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工作,没有介绍信!”
方知行陷入了沉默,还真帮不了她。
裤口袋里掏出两张五市斤的粮票,还有十块钱,一并递给韩念念,“出门在外谁都会碰上个困难,大姐这钱还有粮票你拿着,去饭店好好吃顿饭,回你老家吧。”
韩念念想哭,等于是变相撵她走...
没接他钱和粮票,掉头就走。
方知行站在原处,挠了挠头,一时不知哪惹到这大姐。本来以为再不会碰上大姐,没想到晚上回家,大姐就靠坐在他家门口。
已经是夜里十点了,门旁邻居早就关门闭户熄灯睡觉,方知行四下看看,开门进去之后还是给韩念念留了个门缝。
韩念念欣喜,忙起身进去,反手插上了门栓。
啪嗒一声,方知行的心跟着颤了下。
红着脸不敢看她,方知行回屋搁下皮革包,就着水槽洗了手,拉开铁皮炉子风门,兑水准备熬面粥,蒸笼搁上蒸几个三合面馒头,另一个铁皮炉子架上铁锅,敲了几个鸡蛋煎至金黄色,又炒了一盘雪里蕻...
廊檐下支了圆桌,饭菜端上,招呼韩念念,“快吃,饿了吧。”
韩念念摸摸饿瘪的肚皮,坐下不客气开吃。
“呜呜...方书记,你手艺还是那么好!”
“好吃好吃...好香!”
“还要喝一碗面粥...”
这一顿韩念念吃得异常满足,肚子撑到不行,还想再吃。
她这副模样看在方知行眼里,不亚于饿死鬼投胎,看她似乎还没吃饱,把簸箕里仅剩的馒头递给她,“吃吧,不够我再热几个。”
剩下的馒头也塞进肚子里,韩念念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心情异常好,主动收拾碗筷帮忙洗刷,又问方知行,“方书记,我晚上在哪儿睡呀?”
“睡我奶那屋...算了,我另收拾一间屋给你睡。”
他奶在那屋去世,估计大姐害怕不敢睡,方知行把坐西朝东的一间房收拾出来,棉床被褥没有新的,只能暂时铺盖他的。
“方书记,谢谢你。”韩念念拉了拉他的袖子,其实特别想抱住他亲一口。
察觉到韩念念目光带色意一般,方知行咳了一声,不敢看韩念念,把手电筒搁在床沿的椅子上,“屋里没有灯,手电筒留着你用。我出去了,门上有插销。”
“可我还没洗手脚呢方书记...”
“我给你倒水。”
找洗脸盆毛巾,又翻洗脚盆,叮叮咚咚一阵忙活。
“我回屋了,有事喊一声。”
韩念念已经脱了鞋,坐床沿,羊脂白玉般的脚来回晃荡,喊住方知行,悠悠道,“方书记,还有抆脚布呢...”
“等着。”方知行丢下一句,拿了洗干净的抆脚布递给她,错眼瞥见白嫩嫩的脚趾头,迅速撇开眼,落荒而逃,身后传来韩念念抑制不住的窃笑声。
调戏够了,韩念念趿拉着井口鞋把洗脚水倒进水槽,扭头看方知行那屋,原本亮着的窗户瞬间灭了灯。韩念念不自觉的贴了贴发干的嘴唇,想着啥时候才能扑进去跟他玩双修。
显然眼下不能,估计会吓坏了小面瓜,直接拎着她胳膊把她扔出门外。
收了心思回屋,身上的衣裳已经穿五天了,实在不想再穿,脱了甩地上,光溜溜的钻被窝里,洗衣粉的味道,依稀还有些方书记身上的味道,一点不难闻,鼻尖嗅着这种味道,韩念念满足的睡去。
光溜溜钻被窝的后果是,她做了一夜春梦...
转天大早醒来,羞愧的在被窝里换下内裤,穿了条背心,光溜溜两腿开了门,方知行还没醒。
火速把晾衣绳上挂的衬衫布裤扯下来,卷卷抱怀里,回屋穿上。
时下的衣裳没有太多样式,像衬衫列宁装仿军装更是男女一个样,就是方知行的衬衫裤子穿她身上不是一般肥大。
衬衫扎进裤腰里,空间翻出复古皮带系上,袖口裤脚都挽上,再编两根麻花辫,确定无异常之后卷了自己换下的衣裳开门出去。
方知行也起了,两人迎个对照面。
“早啊方书记。”韩念念笑眯眯跟他打招呼。
“早...你早。”方知行朝她看了一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她身上穿得是他的衣裳...
“方书记,我饿了...”韩念念把换下的脏衣裳扔大木盆里泡上,管她男人要饭。
“我出去买点。”家里是不能待了,急需出门透透气,他要冷静冷静!
国营饭店里买了油条豆腐脑,饭盒端着回来,碰到门旁邻居,客气打招呼。
“小行,住你家的...”曹大娘端个碗跟他说话,话到一半,又跟其他路过的门旁邻居打了一声招呼。
方知行心里猛地一跳,脸颊发烫,大脑片刻空白,没想好怎么说。
曹大娘笑眯眯道,“咋不早说是你舅姥爷家表妹呢!大闺女来找你几趟了,我还以为啥坏分子打入咱群众内部了呢!感情还都是自己人,白误会了一场!”
大早上,方知行额上已经隐隐汗出,听曹大娘这么说,点头道,“是表妹,来投奔我。”
“闺女长得俊,就是瘦了些!”曹大娘夸了一句,“人也懂事,我还没说话呢,就主动招呼了,小嘴可真甜!”
方知行顶着满脑门子黑线回家,他舅老爷家表妹正洗着衣裳,听见动静朝他笑,“方书记,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