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的府上的大动作, 雍亲王府有几个月后宅里十分安静,一个夏季过去的悄无声息。
待得入了八月天气渐渐转凉,又到了做秋衣的时候, 内务府上新送来了料子, 后宅里似乎才鲜活了一些。
苏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站着的时候低头看不到脚,虽则每日还是四处走动但也不敢太过了,弘历已经会叫人了, 性子也比小一些的时候安静了很多,走路也走的好,基本上也也没有摔过跤,那拉氏那里送来了新料子,也不叫苏婉过去,生怕她这么大的肚子在出个什么事,那她可真就担待不起了。
苏婉瞧着那淡青色一匹料子十分的好看, 叫绿珠拿了过来瞧了瞧, 仔细一看尽然还是暗纹的, 隐约透的是个山水的纹理, 众人都觉得好看,苏婉便道“拿着这个, 给石嬷嬷还有柳氏万氏做个褂子,余下的给绿珠嫣然初雪几个都做一身衣裳, 也该是足够的。”
绿珠几个丫头高兴的什么似的,绿珠道“这么好的料子, 若给了奴婢们,怕是糟蹋了。”
苏婉扶着肚子道“这是什么话,料子就是叫人用的, 物尽其用那才叫好。”
大家忙都谢了恩。
正说着闲话,商量着做什么样式的衣裳。
院子里进来个小丫头喊着道“不好了王爷被关起来了,大家都说咱们家里也要圈禁了”
苏婉听得这话下意识的便知道有人特意添油加醋的把话放了进来,胤禛做事缜密,绝没有可能把自己逼到这一步,但也肯定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
转瞬间她便站了起来,担忧道“去问问,到底怎么呢”
绿珠出去,小片刻就回来了,不敢露出担忧,但也不敢不说,只捡着紧要的说道“说是宫里说的贪污的案子,王爷惹恼了皇上,皇上把王爷关在了上驷院,别的他们也都不清楚,都是胡说。”
石嬷嬷也连忙道“就算是有什么事,皇上仁慈,您也先要安稳的照看好自己才是紧要的。”
苏婉皱眉思索,她觉得此刻与她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后宅之事她若要插手肯定也能做的好,但她要的是一劳永逸,一鸣惊人。
她站了起来,坚定道“给我
穿吉服,带上柔嘉和弘历,我们进宫。”
石嬷嬷绿珠几个怎么都拦不住,况且苏婉看着柔软,但她院子里的事情只要她说了,谁也不敢违抗,只得去跟那拉氏说了。
那拉氏那里知道了苏婉要进宫的事情,出来看着苏婉穿的侧福晋的吉服,肚子大的总叫人觉得她走不稳,要摔跤的。
吓得连连道“好妹妹,你跟着添什么乱快些回去,便是前头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在吗”
苏婉垂眸,十分坚定不移“听说皇上要圈禁王爷,我到是不怕,可是王爷一心为国,殚精竭虑,若是这样也要被如此对待,那王爷该要多伤心,我或者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次要的,我只是想为王爷讨个说法,便是此去身死在宫中,那也是我的命。”
她的坚定和言辞到是震撼到了那拉氏。
怎么也没有料到平日里看上去柔和的苏婉也有这样铿锵有力叫人震撼的时候,何况苏婉言语中对胤禛的情感,在一瞬间竟然叫她觉得自惭形秽,她自认她自己没有这样的魄力。
苏婉说完话转身就走。
那拉氏不敢强来,着急的道“快,去跟十三爷说,叫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侧福晋拦住”
苏婉带着孩子上了马车,石嬷嬷几个也不敢多言,只盼着一会十三爷能过来拦住了苏婉。
到是十三那里得了消息,立刻就策马出了门,很快就追上了苏婉,在她马车外头道“你别着急,四哥不会有事的,皇上也没说要怎么样,你还是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苏婉坐在里头淡淡道“是为了户部贪墨的案子,我们王爷是不是要严惩这些朝廷蛀虫,和皇上意见相冲”
十三没想到苏婉到知道的清楚,放缓了声音道“你放心,我现在就进宫跟皇上说,你先回去。”
“我不回。”她只说了三个字,便不再多言。
十三着急的脑门上都出了汗,想了想,只得自己先进宫,在前头给苏婉打通了关节,叫她大肚子少受点委屈,自己再跟皇阿玛说一说,务必叫不要为难苏婉,她毕竟有身孕,还是快生的。
十三才刚刚进了乾清宫的侧殿,里头太子,左都御史祖允图,大学士张英、王士祯还有御前行走的礼部
侍郎毓泰都在康熙跟前侍候着。
他正要说话,外头小太监进来道“雍亲王府钮钴禄侧福晋求见皇上。”
毓泰下意识的和十三对视了一眼,见着十三满目的担忧,心里一缩。
就见康熙冷淡道“钮钴禄求见朕她来做什么”
后头侍候的李德全,瞧了旁边的毓泰一眼,小声提醒道“钮钴禄听说怀的是双胎,这个月就该生了。”
康熙一顿。
十三在旁道“四哥这个侧福晋是个强的,知道四哥出了事,又有人在她跟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些话,她就一定要见到皇阿玛,您就看在她大肚子的份上见上一见,打发了她出去,别伤着了肚子里的皇嗣。”
康熙冷笑道“既如此,就叫她在外头等着,朕不见。”
毓泰垂眸握紧了拳头。
李德全出去向着苏婉道“听奴才一句劝,您如今还怀着孩子,别伤着了自个,先回去,王爷不会有事的。”
苏婉跪在地上,向着里头一字一句道“雍亲王赤胆忠心,日月可鉴,为皇上为朝廷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务实公允勤勤恳恳,儿媳愚钝,不懂朝中大事,只知道皇上不该寒了王爷为着大清的一颗心,不能为的几个蛀虫就抹杀了王爷的功劳,将他弃之如履,儿媳,为王爷叫屈,为王爷不平。”
她因肚子大不好行礼,就叫弘历和柔嘉跪在一旁跟着磕头。
这个案子她十分清楚,但也不能当着康熙的面评头论足,她只从一个妻子的角度去阐述表达,这样才不会犯了皇上的忌讳。
她的话铿锵有力,康熙在里头听的一清二楚,神色变幻莫测,这个钮钴禄说的老四的话到没错,确实是务实也公允一心为的大清,若不然别人都附和他的话只要交出银钱即可免去死罪,偏偏胤禛一个人唱的反调。
连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的事情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可老四家的这个也太野了一些,他也没把老四怎么样,她就跑到乾清宫来鸣冤,这也太护短了些。
可从父亲的角度来看,他又觉得欣慰,儿子有这样一心为他的一个女人,作为男人心中又是羡慕,胤禛能得这样一个生死追随的。
当初大阿哥太子出事,哪有一个人这样
来为他们说话,前朝后宅,一个人也没有。
太子也想到了自己,若是当初有一个人能为了自己不管不顾的闯一闯御前,至少他心底能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