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宿的牙齿发出一阵咔咔声,他沉声道:“就算、你、再会、用刑,我、我也不、不说!”
“用刑?”风小雅失笑了一声,淡淡道,“不,这还不是。我只是先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感觉。”
袁宿一震。
“你所感受到的这七股内力,时时刻刻都在我体内流窜。所以,如果别人碰触我,也能感觉得到。有意思的是,被我碰触的人似都无法坚持。可我,已坚持了十五年。”从十岁起,被父亲强行从死亡线上用这七股力拉回来后,这七股力就成了他的生机,也成了他的痛苦。
“我要告诉你,我之所以忍受这个,就是为了秋姜。我的决心远超你之想象。你必须告诉我阵眼所在,否则,我会做出任何能够帮助我从你口中得到答案的事。”风小雅逼近他,那双乌黑如墨的眼瞳在他眼前放大,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来。
可袁宿仍是不甘,忍不住问:“你会怎么做?”
“我会把你送给刚才那位老妇人。”
十分平淡的一句话,却比此刻冲击着他脖子和天灵的那些内力有用的多。袁宿的脸瞬间就白了。
“我会告诉她们,你知道足镔的配方。所以,谢家复兴有望了。”
袁宿的脸从白到红。
“我还会告诉她们,你还有个叫孟长旗的好朋友,是公输蛙的弟子,掌握着很多机关巧件的图纸。有了镔,再有了图纸,谢家不止可以复兴,还能一跃而上超过周家……”
袁宿的脸从红再次转白。
“她们当年如何对你和你娘,现在就能如何对你和孟长旗。”
“魔鬼!”袁宿嘶哑着声音道,“你和七儿一样,都是魔鬼!”
“阵眼在哪?”
袁宿浑身战栗。
风小雅睨了他一眼,扭头吩咐车外:“焦不弃,去带孟长旗……”说到一半,身后已传来袁宿崩溃的声音:“第九家!第九家!在第九家炉下!”
风小雅将手从他脖子和天灵穴上撤走,微微一笑道:“受累了。”
袁宿一下子瘫软在车榻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哗哗流下来,因为屈辱,因为痛苦,更因为绝望。
***
第九家工坊看上去最是破旧,似已废弃了许多年,招牌都没有了。推门而入,里面全是蛛丝,屋内空空,除了一口冶炼用的大火炉外,能拿走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火炉壁上刻着一片柳叶。看到这片柳叶,风小雅便知道袁宿没有撒谎。这里是谢缤当年的工坊,作为他的儿子,在复仇时,自然将机关设在了此处。
风小雅凝视地上的灰,地上有一层薄灰,还有很多脚印。脚印很新,应就是这两天留下的。
袁宿在一旁跟着,他不会武功,因此三人并不提防他。
孟不离和焦不弃将火炉拆开,找到炉下的机关,机关是开着的,没有合拢,露出黑漆漆的洞口。
焦不弃拿着火折先跳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喊道:“可以下来了。”
孟不离便带着袁宿一起跳下去。最后是风小雅。
底下是个很大的房间,搭建着一个巨大的类似水车的东西,只不过,它是铁制的。孟不离曾经跟随燕国的皇后谢长晏常年出入于求鲁馆,一眼认出这东西跟求鲁馆里的某个模型一模一样。据说是公输蛙专门为运河开山设计的,填入火药后借助水力运转,能令火药的威力增加数倍。
如今水车已经停住了。地上狼借一片,有一根横梁掉下来,正好卡死在车轴处,将它停下。
风小雅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血。
血溅在其中一片风车扇叶上,褐色中带着黑色的小结痂,正是肺腑受过伤的表现。也就是说这是秋姜的血!
焦不弃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地面,得出结论道:“夫人在此逗留过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血迹不是与人交手导致,而是启动机关时不慎被这根木杆打到,应该是在这个方位,所以吐出的血才会溅到那里……另外,地上的灰尘在她来前被清扫过,抹除了痕迹……也就是说,在夫人来前,就有人先一步赶到这里,杀了袁宿安排在此地看守机关的手下。”
风小雅微微眯眼。
袁宿的表情很难看。
“当夫人吐血后,对方再次出现了,这里有个脚印,唔……身高应与夫人差不多,是个年轻男子……”焦不弃还在推测,孟不离突蹲下身,从一堆木渣里捡出一片衣衫的布。白布,绸缎,上面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风小雅立刻得出结论:“朱小招。”
焦不弃惊道:“带夫人走的,是朱小招?!”
风小雅摸了摸断裂的木杆,上面有被利器割断又重新钉上的痕迹:“有人在机关上动了手脚,当秋姜靠近它时,才会被它打中。”
他又朝扇叶走过去,指着上方的血渍道:“秋姜被击中后,本可以离开原地,但她没有,因为她用自己的身体抵住了这根木杆,想强迫机关停止。”
焦不弃点点头:“朱小招想必就是趁这个时候出现。”
“他没有靠近,不是出于同门之情,而是秋姜做了什么,逼得他不敢靠近。”风小雅说到这里,神色越发沉重。
焦不弃迷惑道:“据我所知,朱小招是品先生的人。”
风小雅的眼瞳由浅转深,变成了深深担忧:“他背叛了。”
第二十九章 小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倒转,场景回到了两天前的午夜时分——
秋姜提着灯笼好不容易找到炉下的机关,欢喜地跳了下来。下来后,看见无人自转的机关,她顿时头大,喃喃道:“我可不会这玩意啊……谢长晏在这就好了。”
对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她叹了口气:“时间紧迫,只能活马当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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