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2 / 2)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钟声——巳时到了。也意味着选夫宴正式开始。

可是看这八张坐榻,只坐了一半。也不知帘子后的女王如何想,脸色想必很难看。

不过颐殊就算心中不忿,也不会表现出来,她轻笑了一声,道:“多谢诸君不远千里而来。朕特地为今日之宴写了首诗。”说罢拍拍手,两个宫女抬着一幅半人高的丝帛走进来,将上面的字展给四人看。

云闪闪立刻大声地念了起来:“一生一代一双人,或得或失或浮生。半醒半梦真人世,孰识孰忘怎销魂。”念完,心里评价:真酸。

女王竟学闺阁女子写春怨般的酸诗,真是要命。

云闪闪其实本来对颐殊印象很好,因为她也使枪。因此哥哥让他参选,他还挺高兴的,毕竟,能娶女王为妻,多有面子!刚才见识了颐殊从屏风后射出的那一枪后,更觉得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直到看见这首诗,一盆冷水泼下来,倒让他这辣得发烫的身体稍稍清醒了些。

他平生最头疼的就是吟诗作对,万一婚后女王天天要跟他对诗,可怎么办?

宫女们上前,竟是给每个人案上摆了一套文房四宝。

云闪闪颤声道:“这、这是要我们……续写么?”

颐殊在帘后轻笑了一声。帘子旁的一位老宫女替她道:“陛下想问诸位三个问题。第一个:你此生得到的最好的东西是什么?第二个:你此生失去的最痛苦的东西是什么?第三个:如果可以重活一次,你必定会去做的一件事是什么?请答写在纸上。”

云闪闪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不写诗就好。他当即提笔,不假思索地写道:“我有一个好哥哥。我没失去过什么东西。重活一次,还像现在这样就挺好,当然我娘再长命些就更好了……”

***

四位王夫候选者在殿内奋笔疾书之际,另一位王夫候选者在云翔街的万众瞩目下溜达。

此人当然是言出必行的薛采。说不给女王面子就不给女王面子,说出来溜达就出来溜达。

他先去看了眼已经关闭了的蔡家铺子,然后到琴行买了一把琴,让老板送去驿站后,又进了一家成衣铺子。他的到来令这些老板们受宠若惊,也让他们胆战心惊。

可薛采只是看,看过了就走,素净的小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终于人群中有个好事的忍不住喊着问了出来:“薛相啊,你怎么还不进宫呀?”

薛采扭头看他,那人忙不迭地将脖子一缩,藏在了其他人身后。

另一个大婶大着胆子叱喝道:“进什么进?这么小娶妻失精可是要折寿的!”

薛采似愣了愣,然后羞涩一笑,进了一家茶楼。

“天啊,他居然笑了!好可爱!”

“他居然也能这么可爱?!”

“所以说,毕竟是个孩子嘛……”

茶楼内,薛采走上二楼,将众人的议论声尽数关在了门外。

二楼的巨大包间里,已坐了一个人,正在低头煮茶。茶香四溢、白烟袅袅,衬得此人风神隽秀,宛若谪仙。

薛采在他面前坐下时,一杯茶正好沏到八分满。他拿起来呷了一口,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楼下那些仍不肯散去的围观人群,淡淡道:“这种时候还与我相见,不怕被人认出来?”

“正是这种时候才要与你相见,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薛采显得有些惊讶:“为何这么说?”

“有些事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就被我们忽略了。”煮茶人说着放下茶盏抬起头,面如美玉历久不弥,正是那位老得很好看的品从目。

***

巳时钟声响起的时候,皇宫的羽林军正在交接。颐非穿着侍卫服混在人群中,看着领队交接令牌,清点人数,确认无误后换岗。

这一年来,颐殊将羽林军都换得差不多了,老的丑的都不要,因此看上去一水的英俊少年,很是赏心悦目。也因此,大家彼此间都不太认识,更没见过从前的三皇子。

因此,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变故发生。

唯独迟迟不见云笛赶来,难道是被马家和周家的人给截堵了?

颐非一边想着,一边跟着侍卫们进入皇宫,远远看见琼池殿那边张灯结彩,选夫宴就是在那办的,也不知风小雅他们进行得如何了。

颐非这一队人负责四处巡逻,他提前算过,半个时辰后正好巡到琼池殿,而午时的钟声也会在那时敲响。

午时一到,立刻逼宫。

芦湾的护卫军共有三支:神骑军、羽林军和锦旗军。神骑军驻扎城外,无召不得随意入城,据他安插在那的探子回禀,神骑军目前并无异动,再说,就算有异动,半个时辰也是赶不过来的。而羽林军已被云笛全面管控,只等着钟声敲响。此外,就剩原本叫素旗军,现在改名锦旗军的颐殊私兵了。锦旗军人数不多,只有千余人,当值者不过百人,如今正守在琼池殿外。届时,只要破这百人闯入殿中,并在其他锦旗军赶来支援前解决颐殊,就大局已定。

只是,颐殊的布局会在哪里?她既已猜到自己会来,没有道理如此门户大开,不设防备。

颐非忍不住回头望了琼池殿方向一眼,心头划过一股不祥的预感。

***

“忽略?您是指什么?”薛采见几案上有核桃,便伸手拿了一颗,捏碎,将核桃肉细细地剥离出来,推到品从目面前。

若颐非在这里,看见了肯定会很震惊——薛采竟亲手给人剥核桃!除了已死的姬婴,和现在的姜沉鱼皇后,几曾见他这般心甘情愿地服侍人?更何况是服侍一个人贩子头领。

“袁宿称夜观星象有大臣谋逆,闹得朝堂人心惶惶,颐殊却没有真的追究谁。那么,袁宿提那句话的意义何在?此其一。”

薛采沉吟。

“我以不该见你为由试探颐殊,颐殊却显得胸有成竹,丝毫不担心。为什么?若三军皆落入你手,芦湾政局全由你把控,她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为何不急?此其二。”

薛采倾耳聆听。

“我告诉她七儿回来了,如意夫人也会回来。按理说她那么恨如意夫人,不可能无动于衷。可这两天,颐殊依然毫无动作。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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