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了?!
心急如焚之际,终于看见十余丈外有个黑影在往下沉。
风小雅果然不会游泳!
秋姜双腿一蹬,朝他游过去,眼看就要能追上,绳索一僵,却是长度到了极限。秋姜咬牙,索性解开绳索,继续游过去。
绳索悠悠荡荡,像是某个即将露出水面的真相,慢慢地浮上去了。
而秋姜也终于抓住了风小雅。风小雅本是闭着眼睛的,至此才睁开来。
水纹让一切扭曲,扭曲的画面里,风小雅竟似在笑。
秋姜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挫败感,但此时想不了太多,只能抓着他拼命往上游。
然而,气息却是不够了。
下沉太深,又负荷了一个男人的重量,秋姜只觉胸口快要爆炸,一口气终于没憋住,喷了出去。
她连忙捂住口鼻,狠狠咬牙,咬到了满口血腥,痛觉一下子令她清醒起来。
她可不是谢长晏,跳水救人做事不顾后果!对于如意门长大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她要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正在危急时刻,风小雅伸手将一样东西递给了她——她的佛珠。
秋姜立刻捏动其中一颗珠子,飞弹出那根镔丝来。
镔丝疾飞出去,却没钩中什么,荡了回来。秋姜咬牙再次弹出去,来点什么!来点什么!!
也许是强大的求生欲带来了幸运,她依稀感觉镔丝那头缠住了什么,当即借力抓着风小雅游过去。
脑袋终于浮出水面,秋姜拼命呼吸。
就在那时,她看见自己钩中的东西,是一截掉落的船舷栏杆,足有一人多长。
木制的栏杆飘在水上,刚才害风小雅落水,这一刻,却救了他们。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好心有好报?
秋姜把风小雅平放在栏杆上,抽空喘了口气。
视线中没有大船的影子,也不知是他们飘离的太远,还是船已沉了。他们尚未脱离危险,可趴在栏杆上的风小雅,却仍在笑。
秋姜抹了把脸上的水,“你笑什么?”
风小雅收了笑,极为专注地盯着她,问:“为什么救我?”
“你还有用,而且我不想被燕王追杀。”
风小雅便又笑了。
秋姜听着他的笑,觉得恼火得不行。偏偏这时,风小雅又问:“我父……真是你杀的?”
“说了一万遍了,是的,是的,是的!”
“骗子。”
轻轻两字,却让她的心咯噔一跳。
“我找仵作解剖了我父的尸体,父亲五脏衰竭,肺部长满恶瘤,就算没被割头,也活不过一个月。”风小雅凝视着上半身趴在栏杆上的秋姜,伸出手将湿漉漉的头发从她脸上拨开,动作又轻又柔,“你和我父,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脸庞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的秋姜再也遮不住表情,海水太冷,冻得她的嘴唇都在抖,而比身体抖得更厉害的,是她的心。
就在这时,一条小船出现在视线中,紧跟着,一根绳索飞过来,卷在了秋姜腰间。
风小雅惊呼道:“放开她!”
秋姜只觉身子一轻,再一沉,被扔在了小船的甲板上。
小船上,颐非将绳索慢慢地缠回手间,对着风小雅冷冷一笑:“她没事,有事的好像是你啊,鹤公。”
秋姜稳住心神,定睛一看,小船船尾绑着二人,正是周笑莲和马覆,两人全都闭着眼睛昏死过去,云闪闪正看着他们。
也不知颐非是怎么做到的,竟没知会她一声,就真的活擒二人炸了船。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一沉——剩下的,就只有风小雅了……
颐非慢悠悠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秋姜一看,那不是公输蛙的“袖里干坤”吗?
“求鲁馆的火药真的很好用,那么大的船说没就没。现在,就让我再试一试这把弩,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神乎其神。”颐非微笑着,将袖里干坤对准了风小雅。
秋姜下意识地跳起按住他的手,颐非扭头,目光至冷,她突然清醒过来,连忙松手。
颐非嗤笑了一声:“一日夫妻百日恩,女人心思多变,我能理解。”
秋姜抿了抿唇道:“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你手上。”
“哦?为什么?”
“你是要当程王的人,如果风小雅死于你手,燕王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理由找的不错。”颐非笑眯眯地贴近她的脸,亲昵轻佻地说,“可惜……我并不想当程王呀。”
秋姜面色微变。
颐非再次将袖里干坤对准风小雅,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按键。这一瞬间极短,但看在秋姜眼中却极长,长得足够将很多事情都想起——
“我一直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