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要她弹琴?
秋姜想了想,在琴前坐下,调试了几下弦后,随意弹了一曲《菩提净心曲》。
一曲完毕,吱呀一声,院门由外开了,两个身穿银甲的妙龄少女走进来对她躬身行礼,道:“姑娘请跟我们来。”
秋姜起身,跟着她们往外走。
院子外面是茂密的竹林,在小暑天内分外阴凉,行走其中,但觉清风拂面,淡香盈盈,说不出的惬意。
走过铺着光洁鹅卵石的小径后,前方赫然出现了一角红楼。楼后有一小瀑布,大约三十丈高,哗啦啦地落下来,汇成一湾溪流,绕着红楼蜿蜒游走,叮叮咚咚,颇具情趣。
溪流上浮着些许碧绿荷叶,银甲少女们带着秋姜踩着荷叶往前。秋姜本有些疑惑,但踩上去后发现那些荷叶是假的,不知何物所雕,栩栩如生,取代了原本应有的桥梁,显得别致有趣。
穿过溪流后,有十二级白玉石阶,上面就是红楼。楼高两层,占地宽广,碧瓦朱檐,丹楹刻桷,好不精美。
门前有一石桌,桌上摆着一盘棋,棋已下了一半,看起来黑子将胜。
棋盘下也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解”。
秋姜也不多废话,仔细沉吟了一会儿后,拈起白子走了一步。
只听咔咔一声,红楼的大门就开了。
银甲少女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秋姜独自一人走进楼内,银甲少女们便将房门关上了。
门一合上,光线骤暗,秋姜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她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地上突然蹿起七簇火光,七盏油灯同时点亮,在地上排成了北斗七星的阵势。
明亮的火光,映得秋姜脸色苍白。
她的手在身侧握紧,深吸口气,朝前走了一步。
嗖嗖两声,一排飞箭突从两壁射出,幸亏她反应极快,立刻退回门边。箭支齐齐射中了她原先所走的地方。
是机关么?秋姜暗暗皱眉,抬头打量四壁,在摇曳的灯光里看起来就像一张大张的嘴巴,等着将她一口吞噬。
既然如此……那就……
秋姜一掌击出,七盏油灯同时破灭,趁着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她飞了起来,几个翻腾,踩着七盏油灯跳到了对面的楼梯上。
一阵掌声响了起来,似是从楼上传来的。
秋姜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明亮的光,一下子罩了过来,秋姜抬手挡住眼睛。不得不说,有时候光线运用好了,也是杀人的利器。若有人趁此机会偷袭,她肯定躲避不及。
但幸好,没有人偷袭。
秋姜心中松了口气,但等她适应了亮光将手挪开,看到面前的景象时,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房间内绑着两个人。
左边是个四十出头的矮胖男人,大腹便便头发半秃,看起来老实巴交;右边是个徐娘半老的美貌妇人,一双水汪汪的杏花眼,不笑时也有三分风情。
这两人看见她,全都露出惊恐之色,拼命摇头,示意她赶紧离开。
秋姜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子钉死在了楼梯口一般,不能动弹分毫。
因为……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秋家酒庐的老板和老板娘——她名义上的父母——本该烧死被下葬了的两个人。
一时间,全身血液都朝头顶涌了上来。
秋姜深吸口气,慢慢抬步朝二人走过去。
没有人出现阻止。
她很顺利地走到了秋氏夫妇面前,将他们的穴位解开:“爹……娘……你们……怎么会在这?”
秋氏夫妇有苦难言,之前明明紧着用眼神催她走,这会儿得了自由却又全都不说话了,只是面色灰败,又是尴尬又是害怕。
秋姜伸手将他们一一扶起,并把他们衣服上的灰尘拍掉——做着女儿所应做的事情,最后抬起头,环视四周。
二楼也是空无一物,看上去这个精美雅舍被空置了许久,然而,她却不信没有其他人。
对方布置了这么多环节,还抓了秋氏夫妇,为的不就是看谎言揭穿的一瞬么,如此精彩的场面,怎么可能舍得不看?所以,肯定藏在了什么地方。
可是,放目望去屋中一片空旷,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秋姜目光微闪,踱起了步子。
从东到西,一遍;从南到北,一遍,每一步都是一样的距离。
她突然狠狠地往西边的墙壁撞了过去。
眼看墙壁就要被她撞个大洞,咔抆一声,整堵墙突然移走,秋姜撞了个空,一头栽进去。
栽倒在一双鞋边。
鞋子是纯黑色的,方口素面,朴素无华。但落在识货者眼中,就知道是用玉洗坊的贡锦所制,单这么一双鞋,便需常人小半年的开销。
秋姜暗叹口气:这么好的鞋,却穿在一个不走路的人的脚上,真是暴殄天物啊。
——这个不走路的人自然就是风小雅。
秋姜抬起头,就看见风小雅坐在滑竿上,静静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