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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那时,如意夫人给了她一个筹谋多年的任务——四国谱落到了风小雅手上,伺机接近他,窃取此物。燕国的大长公主钰菁,会给予帮助。

四国谱,是流传在唯方大陆的一个传说。

传说璧国的姬家之所以迅速崛起,百年不倒,就是因为他们有一本《四国谱》。里面记载了世家的秘密,任何一个说出来都足以震惊天下。而姬家,就是用这些秘密要挟各大世家,操纵他们为自己办事。

如此重要的东西既然落到了风小雅手上,必须赶在姬家有所举动前,抢到手中。

夫人给她安排了新的身份——酒庐老板的独生女儿,在填写姓名时,她忽然想起品先生递给她的那朵花,于是提笔写下了“秋姜”二字。

如意夫人看着这个名字,扬眉一笑:“秋天的姜花?词简意美,不错。”

新身份就那样被一步步完善——

秋姜,性灵貌美,擅酿酒,通佛经。

父程国人,母璧国人,七岁随父母移居燕都郊外蓝亭山下,经营酒庐为生。因其父酿得一手好酒,无数权贵慕名远来,踏青品酒,自成风景。秋姜因为病弱,送往山上庵堂养病,鲜少出现在人前。

如意夫人把写到这里就停了的名录册递给她,嫣然道:“接下去该怎么填写,你自己看着办吧。”

七儿看着上面结体宽博气势恢宏的字迹,想了想,提起毛笔接着写了一句话——

“菩提明镜,惹了尘埃。”

第二卷 前世·蛇魅

第八章 缘起

“豆腐。”

素白的手垂入木制盆的清水中洗净,用丝绢拭净了,挪到一板半尺见方的豆腐前。

“又称膏菽。言好味,滑如膏。取黄豆用石磨磨成粉,熬成浆,以纱布滤净,再反复熬制,加石膏粉兑之,放入板盒,以石压之。一个时辰后开盒,即成膏。”

玉手拿起竹刀,嚓地一切,切下巴掌大小的一方,放入木盘。

“说来简单,但想做得好,每一步都要做到极致。好比这块,为何好?”修长的手指一翻,指尖多了一枚针,举到一尺高的地方松开,银针坠落,稳稳地插入了豆腐中。

“晶白细嫩,遇针不碎。”

竹刀如风,每一下、每一顿、都极具韵味。不一会儿,便将豆腐雕成了一朵白玉莲花。

双手未停,翻搅着另一只小碗,将一朵真正的荷花捣碎,浇入蜂蜜,混成粉色后,将汁浇在豆腐莲花花瓣的尖尖上。如此一来,豆腐莲花上也泛呈出了逼真的渐粉色。

再取来几片荷叶,剪入盘中。

将剩余的荷花蜂蜜烧热,加入绿豆粉,捏了一只蜻蜓出来。

最后,把糖泥蜻蜓小心翼翼地放到豆腐荷花上。

一盘“蜻蜓落荷”便栩栩如生地呈展在了木盘中。

手的主人再次洗净了手,用丝绢抆干,将木盘托起,走向一旁的软塌。榻上闭目盘膝坐着个眉发皆白身形枯瘦的老和尚,还有一位年约四旬风姿犹存的道姑。

道姑用满是欣慰的眼神看着那盘佳肴,躬身对老和尚道:“小徒拙计,献丑了。恭请无牙大师品评。”

老和尚这才睁开眼睛——

看见做菜的女子对他盈盈一笑。

清雅绝伦的白玉豆腐莲花,在她的笑靥下也黯然失色。

无牙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豆腐放入口中。

中年道姑忍不住问道:“敢问大师,可行?”

无牙慢慢地咽下那口豆腐,再抬眼看做菜的女子时,便多了许多情绪:“这盘豆腐,得形、色、香、味。却不得魂。”

女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样的素斋,招待寻常人无妨,想献给鹤公,却是不够。”无牙大师说着轻轻咳嗽了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袈裟,叹声道,“罢了,还是老衲自己来吧。”

女子直勾勾地盯着他,语音有些不甘:“请问大师,何为魂?”

“素斋之魂,是‘净’。心不净之人,做不好心食。”

“大师由何看出我心不净?”

无牙的眼神充满悲悯,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件打碎了的绝世瓷器,片刻后,一笑,垂下眼皮不再说话。

女子却似大悸,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将整盘豆腐啪地回扣在托盘上,竟是生生地毁去了。

中年道姑惊道:“秋姜,不得无礼!”

秋姜盯着无牙,她笑起来时眉眼灵动,尺璧寸珠,光华夺目。但一旦不笑,其貌不扬,更有股死气沉沉之气,宛如一具雕工拙劣的木偶。

“我再去练。”她木然地说,然后转身离去。

***

下一刻,秋姜走出厨房,山风吹过来,吹起她的月白僧衣和长发,宛若流风回雪。

门外被绑着的小和尚,看见她却如看见鬼魅,嘶声道:“你、你把我师父怎么了?你这妖女,快放了我师父!我师父是得道高僧,你如此不敬神佛,是会遭报应的!”

秋姜冲他一笑,用手中的竹刀敲了敲他的光头:“想救你师父?就得听我的。”

小和尚含泪悲愤:“小僧誓死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