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寝室,见藕荷色床帐并未放下,她原本向里侧侧卧,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刻翻了个身,对他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快去洗漱吧。”
“嗯。”简让笑了笑,去净房沐浴、更衣。转回来歇下,将她揽到怀里,柔声问,“没事了吧?”指的是她的情绪。
“没事了。”钟离妩搂着他,“以后,我们真要稳扎稳打了。若是可能,要避免这样的情形。”停了停,加一句,“真怕了。”
她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他自然明白,这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害怕失去。“说定了?”细算起来,她有时候比他还不要命。他是出于很长的岁月就是这样的活法,她则是因为年少至今的习惯。
“说定了。”
“之后的事,你只需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和维扬、傅清晖按部就班去做。好么?”
“好。”她点头。
他笑,“这一下子就这么乖,我居然有点儿不习惯。”
“那你可得快些习惯。”
“嗯。”他吻了吻她的眉心,说起傅先生的态度,“傅先生相信,但是还没到愤怒的地步。”
“正常。很多事,局外人乍一听到,不能有什么感触。要抓紧找到那些无辜的少年人——一刻也不能迟,否则的话,他们兴许这几日就会被送到揽月坊。”
“这是自然。有凌霄审问杨志通,要不了多久就能知晓具体的地点。一个采花贼罢了,这种人一般都是软骨头。”
“花雪那边也就是一两日的事情。”
“我跟傅先生说了说这事儿,他答应帮忙,这会儿已经跟傅清晖去了揽月坊,带了不少人手,这一两日内,揽月坊的人只能进,不能出。”
“那就只剩下等待了。”钟离妩探身熄了灯,“我们快些睡,说不定明日一醒来,就能听到好消息。”回转身,依偎到他怀里,把他的手臂放在腰际,“抱抱我。”
“只抱抱就知足?”他语带笑意。
她也笑,“别的不管,我说了又不算数。”
“阿妩,”他摩挲着她的唇,“说说,之前怎么吓成了那样?”
“废话。怕守寡。”
“比我还没正形。说正经的。”
“怎么个正经法?”
“说你喜欢我。”
“嗯,”她亲了一下他的唇,“喜欢你。”眨了眨眼睛,又保证道,“以后凡事都跟你商量,让你照顾我,再不委屈你做我的小跟班儿。”
简让低低地笑起来,紧紧地搂了搂她,“这些言语,太动听。”
“阿让,”她抚着他的面容,在黑暗中描摹着他的轮廓,“谢谢你。”
谢谢他一直容忍着她在一些事情上的霸道,谢谢他一直无言地在尽作为夫君的责任。
经过今晚的事,她如何看不出,他随时可以对揽月坊来一次惨绝人寰的杀戮,朝夕之间将那里夷为平地。
但他兴许连想都没想过。因为他不能让她受牵连,他在意并那样用力地珍惜着与她刚刚组建而成的家。
“日后让我护着你,照顾你,好么?”他说。
“好。”
他托起她的面容,温柔缱绻地吻她。
要的时候,没有一丝的迟疑,更无一丝的花俏,是最为直接最为果决的方式。
心意相通、灵魂相互触及,越简单,所得快乐越是销.魂蚀骨.
她情动之时,他亦起了轻轻地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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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间,简让与钟离妩用过早膳,麒麟来禀:“花雪招了,关押无辜之人的地点,她画了路线图。小的一早去踩了踩点儿,路线图终点的确有一所偌大的宅院。”语毕,将路线图呈上。
钟离妩满意的一笑,“辛苦了,把花雪安置到后园,你暂且歇息半日。”
“是。”
简让拿过路线图看了看,“这么快就招了,你把她怎么着了?”
钟离妩照实说了。
简让轻描淡写地道:“她还算有眼色,可到底是曾助纣为虐——”
“算了,不计较那些。可行的话,放她回故国。”
他就笑,“越来越心软了。”
“换了我,也会抓住柯明成给的那点儿希望。”钟离妩婉言解释道,“还记挂着亲人,盼着团聚,便是最大的可取之处。”该吓唬的时候就吓唬一下,不老实的一定会小惩大诫,但花雪的苦衷,她并不会视若无睹。
“也是。那我就不管了,你看着办。”简让揽过她,亲了亲她的脸,“我去外院。”
“嗯。”钟离妩道,“晚间回来用饭,我给你这馋猫做好吃的。”
“我贪吃的可不是饭菜。”他吮了吮的耳垂,语气低柔暧昧。
“……”她侧头咬住他温润的唇,“快点儿走,不然把你咬得见不了人。”
他轻轻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