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巧应声去拿衣服,朱彤则去帮徐砚琪端来洗漱的热水。
当梳洗打扮之后,天色已经有些亮了。
按照规矩,新娘子新婚前三日都是要穿红衣的,所以今日徐砚琪着了一件红色绣游鳞软烟罗裙,外罩银纹绉纱袍,里面的锦茜红明花抹胸有一片未被外面的衣裙遮挡,映衬的其上的肌肤滑嫩润白,通透如玉。
一头墨发高绾作飞云斜髻,左侧插了一支镂空兰花珠钗,细嫩的额间贴上一朵傲骨红梅,黛眉樱唇,巧笑嫣然之间耳边垂下的滴珠耳环盈盈摇摆,明亮动人。虽不是什么华丽的打扮,却衬得更加落落大方,清雅怡人。
朱斐刚一睁开眼睛,便是徐砚琪那清新脱俗的打扮,因为睡意显得有些朦胧的眼睛盯着徐砚琪瞧了许久,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口:“阿琪真好看。”
徐砚琪身子一顿,笑着扭头望他:“阿婓醒了?”
朱斐点了点头坐起身:“昨日孙嬷嬷告诉我今天不能睡懒觉,我要带阿琪去见奶奶还有爹娘他们,如果起晚了阿琪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徐砚琪听得心上一暖,转身对着朱彤吩咐:“再去准备些热水来,侍奉大少爷洗漱。”
话音刚罢,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女声:“大少奶奶不必麻烦了,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却见一妙龄少女手捧着金盆走进来,脚步轻盈,一脸朝气:“大少爷,起来洗漱了。”那女子见了徐砚琪并未行礼,将水盆放下后便径直去搀扶还在榻上坐着的朱斐。
芷巧看那人对自己主子不敬顿时心中气愤,正欲上前教训一下,却被徐砚琪一把拉住,轻轻摇了摇头。这女子她见过,正是朱斐昨晚上口中一直提到的银屏,以前是伺候朱老夫人的,因为性子乖巧会哄人,老夫人瞧她有趣儿,便送来了璟阑院伺候朱斐。
据昨晚朱斐一口一个银屏、兮然来看,这两个丫头在他心中自是不一般的,她才不过见朱斐几次,又岂会比得过这丫头?如今她刚过门便因此事闹起来,怕是吃亏的也是她自己,外人也会传她徐砚琪善妒,容不下一个丫鬟。这银屏自是料定了这些才敢在她跟前如此狂妄。
左右是个丫头罢了,再厉害,她徐砚琪作为主子也还有治她的时候。不过,要先保证朱斐到时会站在她这边。毕竟朱斐不是常人,把道理摆在面前他也不一定听得懂,他偏向谁,谁就是对的。
徐砚琪正思索着,不料朱斐却是很不高兴的开了口:“银屏,你怎么不给阿琪行礼呢,孙嬷嬷说了,阿琪是我的妻子,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不可以对她不敬!”
☆、第24章 早膳
朱斐的不满让银屏身子微滞,她在大少爷跟前伺候多年,自认为是最了解这位主子的性情。原以为这徐砚琪不过是小小知县的女儿,又同大少爷不甚熟悉,自是比不了她银屏在大少爷心中的地位的。也正因如此,她今日才敢如此忽视徐砚琪的存在。
想她银屏在这璟阑院待了这么久,还不曾规规矩矩的给大少爷行过礼呢。如今这徐砚琪刚嫁过来便把大少爷哄得服服帖帖的,竟然指责她对主子无礼。
心里虽然愤愤不平,但终究是不敢表露在明面上,银屏对着朱斐可怜巴巴地道:“大少爷,我们璟阑院平日里不是也没这么多规矩吗,何况我刚刚只想着给您更衣,这才忘了给少奶奶行礼。”
“既然忘了,那现在就补回来啊。”朱斐理所当然地道,“孙嬷嬷说了,阿琪以后住在璟阑院,你们不可以再像以前那般没有规矩。”
银屏顿时气得牙痒痒,平日里她家大少爷最是心善,她只要稍稍装装可怜便没事了,谁知今日多了位少奶奶便行不通了。这徐砚琪,还真是个有手段的,也不知昨晚上同大少爷说了什么,竟让大少爷这般给她难堪。
在这璟阑院没规没矩的惯了,银屏又何曾像今日这般受委屈,心里顿时有些不爽,只定定立在一旁,却是丝毫没有要去给徐砚琪行礼的打算。
徐砚琪倒是一脸平静地望着她,眼中没什么波澜,嘴角却微微弯起一抹轻嘲。一个小小的丫鬟还想给她这个主子立威,当真是威风呢。
“银屏姑娘倒是好大的架子。”徐砚琪平静的话语中听不出一丝情绪。却无端的多出些许寒意来,听得银屏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看银屏不听话,朱斐更是气氛了:“银屏,你若不听本少爷的话,我明儿就把你送回到奶奶那里去。”
站在外面听了许久的兮然听到这话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急急忙忙冲进来:“少爷少奶奶息怒,银屏她今日心情不太好,这才惹恼了大少爷,还请大少爷见谅。”
兮然说罢用手扯了扯依旧愤愤不平的兮然,在徐砚琪跟前跪下:“给大少奶奶请安。”
徐砚琪依旧静静地站着,却是没有要开口让她们二人起身的打算。
过了片刻,朱斐又道:“瞧你们都把阿琪弄生气了,赶快出去吧,阿琪不想见到你们。”
“可是奴婢还没给大少爷更衣……”
“不用了,我让阿琪帮我更衣,你们两个快出去吧。”朱斐气呼呼地说道,一张脸出奇的可爱。
银屏和兮然听话的起身退下,一时间倒让徐砚琪有些为难了。
要她帮他更衣?
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朱斐催促道:“阿琪,你快帮我穿衣服吧,不然去见奶奶和爹娘她们就该迟了。”
徐砚琪早已脸颊发热,又听得朱斐在朱彤和芷巧面前这般说,更是有些羞涩的一双眼不知道该放哪儿好。
“阿琪,你快过来呀!”朱斐有些等不及了,催促道。
徐砚琪强忍住面上的尴尬,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已经是自己的夫君了,不过是穿件衣服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长舒一口气,对着芷巧和朱彤摆了摆手让二人退下,这才上前拿了中衣打算帮朱斐穿上。
谁知衣服还未被穿上便被朱斐给甩开了:“阿琪,我身上的里衣也是要换的,喏,就是那件。”朱斐说罢用手指了指。
徐砚琪望过去一看,刚刚银屏拿来的衣服下面果真还压着一套里衣,她拿着中衣的手微滞,对着朱斐不太自然地笑道:“这里衣都是在里面的,不用那么讲究吧?”让她帮朱斐把里衣也给换上,徐砚琪抬头看了看眼前面如冠玉的男子,忙摇了摇头,她可做不来这个。
“可是身上这件太不舒服了,那件是我最喜欢的,阿琪你就帮我换上吧。”
若非自幼便知朱斐心智如幼童一般,徐砚琪当真觉得今日之事是他故意捉弄。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朱斐,只见他眼神清澈明亮,瞧不出一丝异样。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尽可能地柔声询问:“阿婓不会自己更衣吗?”
“会呀,以前都是我自己穿的,可是孙嬷嬷说也可以让阿琪帮我做,我也想让阿琪帮我更衣。”朱斐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徐砚琪这下彻底无语了,算起来她和朱斐一共也没见过几次,他何时对自己这般依赖了?她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儿呢?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认识朱斐却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行事向来便是没有道理的,都是全凭自己喜好罢了。
看朱斐这性子,徐砚琪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拿里衣。她崔玥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过就是穿个衣服罢了,又有什么不敢的?何况,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这般想着,徐砚琪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去脱朱斐身上的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