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去奶奶家了,陈冰月只觉得心里烦的慌,把书丢到一边趴在床上生闷气。
奶奶从小就嫌弃自己。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是被领养的还是个女孩,另一方面就是奶奶不待见妈妈,当然,自己身上流的不是她老陈家的血是最主要的原因。
小的时候别的孩子都是被自己的奶奶捧在手心里疼,但据妈妈说,自己小时候就算哭的再狠奶奶也从来不会抱着哄哄她,只会咧着嗓子冲她那屋骂妈妈连个孩子都带不好,自己会走以后经常跟在大堂哥屁股后面玩,只要跟着进了奶奶的主屋或者大伯家的卧室,奶奶就一定会把她喊出去,嫌她闹,怕她吵着大伯家的小堂弟,可是她从小乖巧,不爱哭不爱闹的,总之,奶奶不喜欢她,怎么看她都烦。
过年给压岁钱的时候也是,堂哥堂弟都是一人一张崭新的毛爷爷,给她的呢,不是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整额就是一把十块五块一块的散钞,小的时候不懂事,以为给的钱张数越多钱就越多,还屁颠屁颠的给奶奶磕头谢谢奶奶呢,长大了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后来妈妈说,奶奶会给她压岁钱还是因为过年一家人一起,爸爸也看着呢,不给她爸爸脸上不好看,要不然奶奶一分钱都不会给她的。
那些还都是自己不懂事的时候,陈冰月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五六岁的时候,那会儿两家人还都住在一起,奶奶要是出门逛街买什么好吃的了都会叫堂哥堂弟出来高高兴兴的分给他俩吃,自己就站在旁边看着呢,连个渣都没分给她!陈冰月就是从那个时候真真切切的知道奶奶不喜欢她,以后没事再也不进奶奶房了。
虽然大堂哥喜欢她,每次奶奶买好吃的了或者自己家买了啥都会偷偷跑过来送给她尝尝,但是小小的陈冰月当时心里已经开始积攒对奶奶的厌恶了。
后来家里的矛盾越来越多,婆媳之间,妯娌之间,因为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整天吵,最后妈妈实在受不了了,就撺掇着爸爸搬出老屋,那时候也没什么钱,买房子也没有分期付款这一说,所以爸爸一直劝妈妈要忍,直到小堂弟慢慢长大了,他在家里是最小的,所有人都宠着他,尤其是奶奶,天天心肝儿肉尖儿的叫着,养成了他调皮任性无法无天的性子,谁都管不住他,他知道陈冰月在这个家里最没有地位,专挑她欺负!揪她小辫,拿水枪喷她,用弹珠打她,陈冰月只比他大半岁,性子又温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每天哭的那都是哭天抢地的,爸爸要上班平时不搁家,只有妈妈护着她,其他人都不出来,但是当妈妈训起小堂弟的时候,大伯母和奶奶就从屋里全出来了,点着名的骂妈妈不讲道理,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她一个大人还跟孩子这么见识!
人家欺负她,看在丈夫的面上她忍,可是人家都欺负到她闺女头上了,陈妈妈说什么都忍不下去了,陈冰月的头发被堂弟拿剪刀剪掉一块陈妈妈也不管,陈冰月一整天哭的鼻涕眼泪粘一脸陈妈妈也不给她抆,衣服被堂弟的水枪弄湿了皱了陈妈妈也不给她换,就等陈爸爸下班回来给他看。
陈妈妈的这招苦肉计最后总算奏了效,陈爸爸决定搬出去!
从亲戚朋友那借了一些钱,又给工厂打了借条用工资抵债,把老屋的房间卖给大哥家,陈爸爸才算凑够了钱在城郊买了一套老小区的小两居。
搬了新家后,妈妈就再也没回去过。
只有爸爸经常回去,给奶奶送些钱或者营养品,偶尔也会带陈冰月回去,可能是因为离得远见得少了,奶奶也不似从前那么刻薄,虽然不怎么跟她说话,但也没再骂过她,可是陈冰月对她积怨已深,要不是爸爸逼着,她连奶奶都不愿叫。
☆、第8章 回家
第二天如计划中那样,吃完饭,陈爸爸准备好渔具就叫上冰月“钓鱼”去了。
临走之前陈妈妈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帽子别忘带了,这天外面太阳也不小!不要往太偏的地方跑!钓不到鱼就算了,早点回家吃午饭!”
陈爸爸满口答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陈冰月看妈妈那操碎心的样儿,再看看爸爸心虚的都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突然就有点心疼爸爸。
“妈,你放心吧,我们都知道!”陈冰月从爸爸手上拿过渔具,跟妈妈说了一声父女俩就走了。
陈冰月拿着渔具坐在爸爸车后座的时候有一种恍然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小的时候爸爸也是这样,老爱骑车带她去钓鱼,去田野里瞎逛,跟她讲“我们刚经过的那块田你爷爷在的时候是咱家的,以前种过水稻”,“你爷爷最喜欢这条河了,我跟你大伯小的时候你爷爷就经常带我们过来钓鱼,尤其是夏天汛期的时候,鱼竿都不用带,直接拿渔网堵在缺口的地方,过两个小时收网就能逮很多鱼,一家人吃好几天都吃不完!”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懂,还老觉得爸爸话怎么那么多,现在,她都懂了。
快到奶奶家的时候,爸爸下车到街边的水果店里买了些水果带上,是奶奶最喜欢吃的葡萄和哈密瓜。
进了奶奶家的小院,爸爸把自行车停好,渔具放在自行车后座,把水果都递给陈冰月让她拿着。
听到院里有动静,奶奶最先从屋里走了出来,“老二来了!”小儿子来看自己,奶奶很高兴,咧着嘴呵呵笑着,伸手拉着儿子的胳膊,“快进来吧!”
“妈,这是冰月她妈让我给你带的水果,她知道你爱吃这些非让我带着!冰月,去,把水果给奶奶拎屋里去!”陈爸爸示意女儿。
“她要是能有这个心就好了!”老太太明显不相信儿子说的话。
“妈,看您说的,我还能骗您吗,这真是冰月她妈买的!不信你问冰月!”陈爸爸还在试图缓和妻子和老太太的矛盾。
但老太太丝毫不领情,“她拐走了我儿子我还没找她算账呢,一点水果就想收买我?休想!她要是真想跟我和好,你叫她到我眼巴跟前认个错,兴许我一高兴就不生她气!”
让妻子认错?还是算了吧,陈爸爸只能放弃。
“冰月,去厨房把葡萄洗洗让奶奶尝尝。”缓和不了妻子和老太太的矛盾,那就试试让老太太接受女儿吧。
“嗯。”陈冰月答了一声,提着葡萄就往厨房走。
还没走到厨房的时候大堂哥从旁边的屋里出来了,“冰月,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然后接过妹妹手里的葡萄,“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干活呢,给我吧,我去洗!”
陈冰月不想回去再跟奶奶待在一起,就跟大堂哥一起去厨房洗葡萄去了。
自己家从这里搬出去的时候旧屋就卖给大伯家了,其实就是一间卧室而已,现在这个卧室属于大堂哥。
“小弟没在家吗?”陈冰月问。
“不知道,他整天不着家,谁知道又跑哪去了,不过他不在家也好,省的惹人烦。”大堂哥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是讨厌的很,太顽劣谁也治不住他,说他两句都不行,幸好自己有单独的房间,要是还像小时候那样跟他住一屋,俩人每天非得大打出手不可。
大堂哥也在一中,上高二,堂弟成绩差,没考上好高中,自己也不愿意学习,索性大伯大伯母就让他去了一所职高学技术,将来出来了也算有个一技之长,但他也是天天混,课经常缺,家也不怎么回,现在连见他一面都难了。
洗完葡萄回奶奶的主屋,大伯大伯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陪着说话呢。
“大伯,大伯母好!”看在爸爸和大堂哥的面子上,陈冰月很礼貌的向他们问好。
“好!这才多久没见,冰月又长高了啊!听你爸说你也考上一中了?真不错啊!”大伯笑着夸陈冰月。
陈冰月也朝他笑笑,把葡萄让奶奶先吃,又挑两串给大伯大伯母递去。
从冰月洗完葡萄进来,大伯母就上上下下的一直打量她,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大伯见桌子上还有弟弟带来的两个上好的哈密瓜,就让大堂哥拿一个去厨房切了分给冰月吃,大伯话音刚落,大伯母就接上了,“人家冰月什么没吃过啊,这是弟弟买给妈吃的,妈还没说话呢,你装什么好人。”
大伯一时有些尴尬,“吃了一个那不还有一个呢吗。”
“哥,嫂子说得对,这是买给妈吃的,留着给妈慢慢吃,他们小辈少吃两口不碍事!”陈爸爸替大哥解围。
坐了一会儿,奶奶说让大伯母去街上买点菜中午留下来吃饭,大伯母马上转过头问小叔子,“弟弟,你们中午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冰月她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吃呢,她在家里也准备了!”就算嫂子不问,接下来陈爸爸也是准备推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