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西街的东坡肉可好吃了。”元曦小碎步跟在皇帝身后,“带我去吃可好?”
福临欣然:“还知道什么好吃的,你带着朕去吃。”
要说这北京城,入关十年,福临统共就没来过几回,但元曦不一样,好歹是在北京城里长大的,熟门熟路。
“你带银子了吗?”福临逗她。
“啊呀,皇上您稍等,我回去拿……”
元曦转身就跑,被福临单手拦腰捉回去,嫌弃地说:“耽误时辰,一会儿把你留在那里抵账就是了。”
皇帝大大方方出门,消息自然就传开,传到慈宁宫,苏麻喇没急着告诉格格,反是玉儿有事情要交代孩子,问元曦在哪里,才知道她跟着皇帝出门逛去了。
“回来叫她别过来请安,怪累的。”玉儿只是这么吩咐了一句,再也没说什么,苏麻喇隔了一会儿再来看,果然,格格坐在窗下出神,身上是淡淡的悲伤。
那些说好,要陪她去逛北京城的人,都不在了。
福临带着元曦,或是说元曦带着福临,走街串巷吃遍市井美食,北京城大,一天也逛不完,眼看着日头西晒,他们该回去了。
本以为就这么回家,谁知福临带着元曦绕到紫禁城外的角楼下,隔着护城河看那金灿灿的银杏从宫墙里探出来,夕阳余晖下,美得耀眼夺目。
“皇上从前来看过?”元曦惊叹,“您怎么知道这里这么美?”
“这是朕的家,朕还能不知道?”福临笑道,“好看吧?”
元曦娇然问:“皇上怎么突然这么好,还带我出来玩。”
福临嗔:“敢情朕平日里对你不好,没良心的东西。”
元曦软绵绵地说:“怎么会呢,就是……”
福临搂过她的腰肢,温和地说:“这几日见你不高兴,猜想是不是为了选秀的事心里吃醋了。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你,这本是朕也无奈的事,你别难受,不论如何,朕都把你放在心上的。”
元曦听得直飘乎乎,可她不高兴并不是为了选秀,而是担心太后和皇帝的母子关系。
她果然是藏不住的,果然还是让皇帝发现了,好在碰上选秀的事,给瞒过去了。
此刻,元曦更清楚地感受到,皇帝和太后的关系,真的不简单。
皇帝会花费心思来哄自己,可是对待他的母亲,总要隔开些什么,就算哄太后开心,也要隔开一个自己,打发她去传话。
“等玄烨长大了,也带他来看看,让他看看自己的家有多好看。”元曦只能拿儿子来掩饰她纠结的心情,“皇上,将来可以让我的哥哥,教玄烨骑马射箭吗?”
福临欣然答应:“那是再好不过了。”
二人尽兴而归,福临心情极好,得知额娘休息免了他们请安,就径直去景仁宫。
元曦是个绝不会说煞风景的话的人,这一点福临深信不疑,他喜爱元曦之余,也明白在什么人的身边才能真正高兴,哪怕知道有时候元曦是故意哄着他,他宁愿被哄着。
转眼,到了选秀的这一天,钦安殿里再次选秀,物是人非。
福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皇后,她安静而谨慎,温柔气质,国母之威。昔日孟古青虽不好,可满身贵气,派头十足。
眼前走过一排排秀女,福临意兴阑珊,心情更是越来越压抑。
三年前他想的是,三年后可以大大方方把董鄂葭音选进宫,结果事与愿违,从今往后,他再也看不见她。
又一排秀女进殿,福临端茶来喝,都懒得瞥一眼。
只听内监唱报:“轻骑都尉董鄂巴度之女,董鄂葭悦。”
福临心里一颤,抬起头,相似的名字之下,是一张神似的脸,温柔的声音说着:“奴才董鄂氏,叩见太后娘娘,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福临问:“鄂硕与你什么关系?”
董鄂葭音应道:“回皇上的话,鄂硕将军是奴才的堂伯父。”
福临放下了茶,又仔仔细细地看着地上的女子。
这一切,玉儿都看在了眼里,默默与苏麻喇对视,苏麻喇揣摩格格的心思,而玉儿恰恰是松了口气。
幸好这女子到眼门前了,不然若是叫皇帝知道自己故意筛去董鄂葭音的妹妹,且神态举止和正牌的那位还那么神似,福临必定会怨恨她,指不定连董鄂葭音被指婚的事,都算在她头上。
“董鄂氏,留牌子。”太监的唱报,一下窜到董鄂葭悦的心里,终于,她得偿所愿。
御花园这边的消息,时不时往内宫传,储秀宫离御花园近,众人都聚在这里,等了好半天也没动静,这会儿终于说选了一个。
“董鄂葭悦?”众人念叨着这个名字。
“我记得三年前,有一个特别漂亮的秀女,最后没选上的。”杨贵人抬着脑袋回忆,“好像也是董鄂什么来着。”
众人看向宁嫔,宁嫔很尴尬,她家和那一府望族,半点亲戚都沾不上,越发显得她出身寒酸。
不过她也记得,三年前的确还有一个像佟佳氏那样美丽的秀女,最后没选上。
“是不是同一个人?”
“回头问清楚,就知道了嘛。”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陈嫔问她的小太监:“你们看见模样吗,模样怎么样?”
那小太监不敢直说,被威吓了几句,才战战兢兢地说:“漂亮极了。”
有人拍着巴掌说:“好好,我看景仁宫那一位,还怎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