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 不要靠近她
哲哲本是连麟趾宫的门都不愿进的,自然不想管娜木钟的死活,见玉儿要管,便只提了句:“眼下一切以海兰珠的祭奠为重,以皇上的龙体为重,不必闹得太难看。”
大玉儿心中有数,待姑姑离去,看着丽莘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娜木钟坐到炕上,娜木钟则端着最后一分傲气,怒视大玉儿:“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大玉儿却走到她面前,冷声道:“我若是你,会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好歹还能喘口气,好歹还能有口饭吃。”
娜木钟瞪大眼睛:“胡说什么?”
大玉儿目光冰冷,伸手想将她脑袋上的珠钗扶正,被娜木钟甩手打开:“别碰我。”
“好好活着吧。”大玉儿收回了手,她也不想碰这个女人,觉得恶心,转身道,“贵妃娘娘,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娜木钟听得背脊发凉,和丽莘面面相觑,看着大玉儿消失在门前,她咒怨着:“我自然有的是好日子,我自然会过得比你好……”
丽莘惊魂未定,拉着娜木钟的手轻声问:“主子,苏泰福晋怎么了,她为什么这么说?”
娜木钟伸手摸一把她的下巴:“怕什么?丽莘,你仔细想想,你在我身边这么久,知道什么吗?”
丽莘惊恐地摇头:“奴、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娜木钟冷笑:“这不就结了,主子我待你不薄啊,自然你记着,你不知道那就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千万千万别管好嘴巴,别瞎了我为你操的心。闭嘴,知道吗,不论在哪里,一问三不知。仔细,祸从口出。”
“是,奴婢记住了,是……”丽莘答应下,去翻箱倒柜地找创伤药,可是心里却渐渐浮起一个念头,她若想要活下去,在这麟趾宫里,怕是不成。
此时此刻,松山下,多尔衮正与多铎发生冲突,而让人意外的是,冲突的根源是多铎与豪格在作战计划上的分歧,可多尔衮出面后,竟然完全站在豪格那一边。
“好,你们说了算!回头有什么事,可别后悔!”多铎大怒,气冲冲地离去,多尔衮紧握拳头,亦是十分生气。
“十四叔,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豪格得了多尔衮的帮助,却并不感激,反而挖苦道,“您突然来这么一出,我怪不适应的,心里很不踏实。”
多尔衮冷然:“只管踏踏实实的,别忘了皇上的话,要的是八旗上下一心,取下松山城,攻入北京。”
豪格嗤笑一声:“我也希望像十五叔说的那样,能速战速决早日回盛京报捷,不然被别人赶了早,如何是好?”
看似说一半藏一半的话,但豪格分明是在挑衅了,多尔衮岂会听不懂,他神情漠然,没有理会,握着佩刀走开了。
“呸!”豪格冲着他们啐了一口,心里实则满满的不安,从盛京传回来的消息,对他很不利。
据说父亲为了海兰珠神情恍惚,豪格很怕皇帝有个万一,可他却远在天边,科尔沁那几个女人会迅速掌控一切。
现在唯一能安心的,是多尔衮和多铎都在这里,至少他们的机会是平等的。
他也想好了,哲哲和布木布泰若真敢立福临,他就顺势反了,一不做二不休。
这一边,多尔衮找到多铎,避开了豪格,多铎立刻对兄长大发雷霆,质问他为何帮着豪格说话,多尔衮冷静地与他分析战况,劝弟弟不要冲动。
在事实面前,多铎渐渐平静,向哥哥道歉赔罪后,说:“我的人传话来,说皇太极整天神神叨叨,在皇陵一住就是七八天,甚至一个人住在关雎宫过夜,他也不嫌瘆得慌。”
“是啊……”多尔衮轻轻一叹。
“哥,叫我看,皇太极怕是好不了了。”多铎道,“你说他这辈子,几时这样颓靡过,可见是老了,心气耗尽,力气也耗尽,现在老天连他心里最后一点慰借也收走。我承认皇太极是个英雄,可抵不过英雄迟暮,大限将至。”
“小声点。”多尔衮呵斥弟弟,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叫豪格听见,搬弄是非,你还有活路吗?”
“皇太极不会杀我。”多铎嗤笑,“他现在还能打得动仗吗,他杀了我,谁去给他冲开北京城的大门?”
多尔衮沉稳:“少说大话。”
多铎却在兴头上:“哥,咱们真的要有所准备,不说眼前,就说将来好了,皇太极总有要死的那天,我们是该考虑准备,到时候该如何夺取皇位。他这些年拼命撒种,生下那么些小崽子,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将来,等我提着他们的小脑袋,去祭奠他。”
多尔衮的心突突直跳,直直地瞪着兄弟,多铎道:“我知道,嫂子和宫里那几个关系亲密,怕是不忍,可我们是男人,不能有妇人之仁。不知道八阿哥的事,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逼得那小福晋动手杀孩子,可我想给他拍巴掌竖大拇哥,做大事的人,就要狠得下心。”
“行了……”
“哥,你不会真的喜欢布木布泰吧?”
多尔衮很冷静:“我警告过你,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他径直走出大帐,可弟弟却在背后说:“十年二十年后,她就老了。哥,什么样的女人你要不到?就算你非要布木布泰,等得了皇位,不仅连布木布泰是你的,连福临都是你的。”
多尔衮停下脚步,缓缓走回来,对多铎道:“将来我若得皇位,继承我的人,只能是你或你的儿子,我这辈子恐怕不会再有儿子,我也不想再强求。但不论如何,爱新觉罗的江山是我们兄弟的,记着,别打布木布泰的主意,也别去碰福临,若不然,我们兄弟兵刃相见。”
多铎浓眉扭曲:“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要把刀剑指向我?”
多尔衮冷然:“没错!你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靠近她,最后一次警告你。”
夕阳西下,内宫中一片肃静,淑妃带着女儿散步归来,将采摘的菊花放在关雎宫的台阶下,她合十祝祷,轻轻一叹。
清宁宫中,哲哲站在窗棂前看着这一幕,轻声道:“倘若来的都是淑妃这样的性情,就太平了。”
她回眸,看着站在身后的玉儿,肃然问:“既然猜到了,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大玉儿道:“我以为您也有所察觉,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逃过您和皇上的眼睛。既然皇上和姑姑都不追究这件事,我不该贸然出头。”
哲哲摇头:“姑姑不如从前了,但是不要紧,你越来越能干,越来越聪明。我本就觉得娜木钟肚子里的种来历不明,现在坐实了是额哲的孽种,阿霸垓部也该死心了。”
“姑姑的意思是?”大玉儿道,“您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若是从前,这件事捅出去,皇上也就是丢个面子的事,娜木钟是必定被解决了。但眼下,不该拿这些肮脏的事再让皇上心烦,娜木钟不会成气候,姑姑您放心,我以为是不是暂时别捅出去的好。”
哲哲道:“你这样在乎皇上,我很欣慰,的确不能让皇上为了这种事心烦,但可以给阿霸垓部一个警告,不必我们出面,让察哈尔的人去和他们纠缠。”
“是。”大玉儿应道。
“不过……”哲哲道,“她和额哲仅仅是偷情了一次,万一那小畜生当真是皇上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