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点头应道:“当然记得,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皇太极搂过她,眉宇间,是从岁月里沉淀的从容:“阿玛当年若非叫明朝的红衣大炮炸伤,兴许这会儿,他才是大清的开国皇帝,而我了不起是个亲王,他的宏图大志,败在了一块弹片上。”
海兰珠叹:“是啊,谁能想到呢。”
皇太极安然道:“人都要死的,谁都怕死,可若总惦记着那一天来活,这辈子还能好吗?我的兄弟们叔伯们,渐渐离去,每见一个人死去,我的内心就多一分平静,前两年的急躁恐惧和不安,少了很多。现在就想着,活一天,好一天,把大清治理好,把我的女人爱护好,把孩子们抚养长大。”
海兰珠愧疚地说:“我们高高兴兴地出来玩一次,我却勾你说这些悲伤的话。”
皇太极摇头:“不悲伤,朕的心里,时常这样思考,身为帝王必须居安思危,朕每天都在反复这些念头,每天都在琢磨生和死。”
海兰珠从他怀里抱过儿子,柔情似水地望着丈夫:“若不曾遇见那片树林,也不会伤感他们的枯萎消亡,可纵然伤感,曾经见过的红叶,在红叶下见到的你,一切一切,都值了。”
皇太极颔首,轻轻捏过她的下巴,在唇上一吻:“朕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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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 是玉儿的心胸宽阔
这一吻,叫海兰珠心中又暖又害羞,轻轻推开皇太极:“爷赶紧吃饭吧,饭菜都凉了,最不正经的人,这是在外面呢。”
皇太极却追着在她耳边低语,海兰珠听得的脸滚滚烫,一时要恼了,皇帝才“老实”。
两人简简单单地填饱肚子,抱着襁褓里熟睡的八阿哥继续在集市上转悠,直到日落前,才回到宫里。
哲哲今日是直到皇帝带着海兰珠离宫,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坐立不安地担心了一整天,这会儿在关雎宫,抱着八阿哥左看右看,责备海兰珠:“这么冷的天带出去,八阿哥还这么小,你的心可真大。”
“姑姑……”海兰珠认错,可一脸幸福的笑容,叫人看着就不忍责备。
“再不许了,等八阿哥长大,哪儿去不得?”哲哲语重心长地说,但想了想,又问,“手忙脚乱的了吧,带这么小的孩子出门多麻烦?”
海兰珠连连点头:“皇上都急了,不过刚开始乱,后来就好对付了,八阿哥玩得也很开心,上午哭闹过一回后,下午醒了就一直在笑,看见什么都喜欢。”
哲哲无奈地摇头,抱着八阿哥哄了又哄,直到孩子踏实地睡去,她才放心离开。
出门时,见膳房将膳食送到永福宫,她驻足看了会儿,阿黛轻声说:“您都不知道的事儿,庄妃娘娘却是知道的,叫奴婢看,不是宸妃娘娘心大,是皇上心大。”
“未必是皇上心大。”哲哲浅笑,“是玉儿的心胸宽阔,我很欣慰。”
她们说着话,苏麻喇从门里出来,见皇后在这里,赶紧上前行礼。
哲哲问她怎么不在玉儿身边伺候,苏麻喇笑道:“娘娘打发奴婢来问问宸妃娘娘,怎么不给她带些好吃的回来,她可是眼巴巴地等了一天了。”
哲哲颔首:“去吧。”
不多久,海兰珠亲自来了永福宫,大玉儿正坐在炕上大口大口地吃饭,气呼呼地看着她姐姐,海兰珠温柔地说:“外头的东西怕不干净,不敢往宫里带,你怀着孩子,实在不敢给你乱吃。”
大玉儿眼眉弯弯地问:“姐姐开心吗?”
海兰珠脸红道:“很开心,我听你的话,把一些想说的也都说了,原本心口总像是堵着什么,现在可算松快了,很自在。”
她们闲话许久,说的是集会上的热闹,海兰珠不会向妹妹显摆皇帝与自己的亲热,大玉儿也绝不会多问,一直聊到八阿哥醒了哭闹,姐妹俩才分开。
此刻夜已深,皇太极处理了堆积一天的事,从大政殿走来时,见十王亭前冷冷清清,尼满告诉他道:“皇上,今天睿亲王豫亲王他们,都在英郡王府上吃酒呢。”
皇太极微微挑眉,看了眼尼满,尼满立刻会意:“奴才已经派人盯着了。”
此刻,阿济格的府里,酒宴正热闹,今天是他小儿子的满月,便借故请兄弟几个来吃酒,但皇太极一贯不喜欢王公子弟铺张浪费,所以也只有多尔衮和多铎和麾下几个得力之人,带着家眷来。
女眷们在后院相聚,男人们在酒桌上喝酒,酒过三巡,都是微醉,阿济格听得下人的传话,呵呵一笑:“我的人说,今天瞧见皇太极带着那个海兰珠,抱着孩子在街上转悠呢,你们说稀奇不稀奇?”(14:00有更新)
第207 后宫欺凌
众人皆知,皇太极宠爱海兰珠已不是一天两天,可没想到竟然还能单单为了女人抛下国家大事外出游玩,纷纷讥讽:“他的雄心壮志呢?”
有人说:“他如今就窝在女人堆里吧。”
年初打朝鲜,阿济格一人带兵攻下皮岛,功勋斐然,为此洋洋得意了很久,此刻也不免讥笑皇太极:“他在女人窝里久了,腿都软了,打朝鲜时,他不过是去露了个面,就在大帐里呆着,我就不信之后打明朝,他能冲锋陷阵。”
多尔衮默默地饮酒,不言语,他所想的,不是皇太极也不是什么朝鲜明朝,他担心的是玉儿,看着皇太极和海兰珠这样亲热,她能不能受得了。
多铎冷幽幽地说:“你们最近见豪格了吗,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这是为了讨好皇太极,逼着自己吧。”
“皇太极喜欢汉人那套虚的,他亲近的大臣,都是温文儒雅的那些。”席中人道,“豪格一向横冲直撞,皇太极怎么会喜欢,不过是嘴上不说罢了。算算豪格也快三十岁了,难道是长了年纪,悟出来了?”
众人哄堂大笑,互相算计着,要参一本豪格,逗他玩玩。
多尔衮那天心不在焉,没在意他们说什么,谁知三天后,有大臣弹劾肃亲王豪格,说他的人马私下圈地,驱逐百姓,甚至还闹出人命。
皇太极大怒,派人彻查,果然有其实,但犯错的是豪格的手下,豪格顶多是监管不力,没有遭到很严重的惩罚,可颜面扫地是必然的。
眼瞅着就要过年,本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豪格忍耐了那么久,到头来父亲给他的只有责难,心里气得几乎要炸了,经家中谋士反复规劝,不得不再硬着头皮进宫,恳求皇太极的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