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给儿子裹好了,将乐呵的小家伙抱起来,帮着儿子说:“我们八阿哥生气呢,阿玛不给起名字。”
皇太极洗着脸说:“礼部也在催了,朕打算明年周岁时,给咱们儿子办个起名字的典礼,你看这不还有日子吗?让朕再想想。”
海兰珠微微皱眉,觉得这样太张扬,可是皇帝喜欢怎么办呢,若非自己拦着,怕是满月就要给立太子。罢了,总该顺着他的心意一些,她便按下自己的心思:“那可说好了,要是到了周岁还想不出好的名儿,咱们就叫八牛,大名也叫这个。”
皇太极嗔道:“怎么又提八牛,你也跟着玉儿捣蛋?”
海兰珠哄着儿子:“我觉得好听,盼着儿子像牛那样结实强壮。”
皇太极收拾好了,要来抱抱儿子,八阿哥嫌弃地打量了一下阿玛,扭头拒绝。
皇太极追着他到另一边,小家伙就把头转向这一边,啊啊地叫着拒绝父亲的拥抱,把海兰珠乐坏了。
等皇帝强行把儿子抱过去,八阿哥哭了几声,很快就对阿玛下巴上的胡子感兴趣,揪得皇太极生疼,他也只能忍着。
“阿玛给你举高些,将来长得又高又大!”皇太极双手托着儿子,站在窗下举得老高,八阿哥起初有些惊恐,上下两回,就来劲儿了,皇太极一放下,他就嗷嗷地教,非要给举起来才乐呵。
海兰珠在一旁,折叠孩子的尿布,看着看着便呆住了,心里头满满的幸福溢出来,她这一生,竟然还能再过上这样的日子,而她的丈夫,还是个帝王。
“皇上,别让小阿哥太疯了,夜里睡觉不踏实,爱做梦。”乳母怯怯地来劝阻。
“是吗,你们抱去吧。”皇太极道,“朕也累了,他又长胖了是不是?”
“又长胖了,八阿哥可结实了。”乳母小心翼翼地将小阿哥抱走,到了屏风的另一边,皇太极跟过去看了眼,才回到海兰珠身边说,“这屋子不大宽敞,将来去了北京的皇宫,儿子跟着你还能有自己的屋子,等他长大了,在宫里也能有自己殿阁。”
“我听玉儿说了。”海兰珠将东西收拾好,洗了手给皇太极端茶,“玉儿说往后在宫里散步,是要迷路的。”
皇太极想到大玉儿说的话,本想开口问海兰珠,想不想去盛京城里赶集,可又想着,该给她一个惊喜。于是按下不提,之后找了尼满,让他去城里打听几时是大集。
三日后,皇帝带着女眷孩子,和八旗子弟去行围狩猎,难得大玉儿有身孕不能骑马,就光在一旁看着别人热闹,又或是在姐姐跟着皇帝去骑马的时候,帮忙照顾八阿哥。
齐齐格自然从不骑马,和大玉儿作伴,倒还能给她解解闷。
在围场住了两天,大部队要打道回府时,各处都忙着收拾东西,皇帝和大臣们在议事,一时没到女眷这边来。
海兰珠抱着儿子站在帐篷外,望着昔年枫树林的方向,内务府的人来帮宸妃娘娘搬东西,难免巴结讨好,海兰珠顺口问:“你们知不知道,那一片枫树林,移栽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几人却道:“那里的枫树林,前年就死了,那年赶在皇上来打猎前都清理了,不然有碍观瞻,怕扫了皇上的兴致。”
前年?海兰珠抱着儿子,心里不禁一沉,她记得皇太极对她说,树是挪走了。
偏那几个奴才,并不知皇帝风花雪月哄女人的心,实话实说:“宸妃娘娘,这儿地薄,树不能活,也不知是谁兴起种的,只勉强熬过大半年。”
此刻,宝清招呼他们搬东西,海兰珠抱着儿子,缓缓往大玉儿这边走。
“姐姐不高兴吗?不舒服?”大玉儿见海兰珠气色不好,关心地问,“是不是夜里着凉了,这里冷得很。”
海兰珠摇头:“没有的事儿,我好着呢。”
此时哲哲过来,吩咐道:“准备回宫了,你们的东西都带上了吗。玉儿,你的马车走得慢一些,老实跟在后头。”
这边厢,是姑姑啰啰嗦嗦地叮嘱,而营地里乱糟糟的,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上车,娜木钟终于找到机会,和豪格避开耳目匆匆见了一面。
豪格一脸的铁青,放低姿态道:“贵妃娘娘,您若助我,来日荣华富贵,必定让您享受不尽。”
“人活一口气啊,大阿哥。”娜木钟眼眉犀利,小心翼翼地盯着周遭的环境,生怕被人发现,冷声道,“大阿哥,你要做的,就是建功立业,至少能和多尔衮旗鼓相当,若不然将来即便你有机会继承帝位,多尔衮也能把你打下来,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白忙一场?”
“是。”豪格怒目圆睁,捏紧拳头。
“内宫的事,我自然有主意。”娜木钟道,“大阿哥摆正自己的位置,去谋功勋,也别让你的父亲,抓到你的把柄。大阿哥听我一劝,你阿玛是情深意重的男人,疼爱自己的女人,而你总在家中虐待妻妾,那日我见苔丝娜满身的伤痕,实在触目惊心,难道你以为,皇帝在宫里就不知道你家里的事?”
“娘娘?”
“大阿哥,你要收敛一些。”娜木钟给他指点迷津,“先学着做个听话的好儿子。”
第204 仿佛一场美梦
什么是听话的好儿子,豪格心里是气不过的,他几时不听话?
但娜木钟指点他,如今他除了打仗练兵之外,不需要再做多的事,相反是别再做一些不好的事。
例如打女人,例如对人倨傲无力,例如对待汉臣粗暴凌虐,凡此种种皆是皇太极不喜之事,豪格不再做,皇帝必定就喜欢了。
豪格将信将疑,活了快三十岁,重新被人教怎么做儿子,满心的不服气,可他现在除了手里的兵,便是一无所有。
这么久了,他连岳托的鬼影子都没瞧见,他的父亲十分的狠,总是能不着痕迹地,就能把人逼到绝境。
豪格听了娜木钟的建议,回去后一点一点地改,他的嫡福晋进宫向哲哲请安,也悄悄地说:“大阿哥最近温和了好些,不再打骂我们了,姑姑,我的日子好过多了。”
自然皇太极也有眼睛看着,这个秋天,长子的变化极大,他不再每天都怒气冲冲一副不可一世的张扬,对待汉臣也能以礼相待,更重要的是,那动不动就打女人的坏脾气,像是改了。
皇太极偶尔在宫里见到苔丝娜进宫,虽然明知道她是来给娜木钟传递消息,可见那女人神采飞扬,不再像从前那样唯唯诺诺模样可怜,对豪格多少有了几分欣慰。
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他愿意学好,做父亲的难道还不答应吗?
对此,大玉儿不以为然,皇帝在书房里和她谈起豪格,大玉儿只冷冷地说:“人家做你的儿子,自然是好的,可他眼里除了皇上,也就没有别人了。那是皇上的儿子,又不是我和姑姑姐姐的儿子,我们做什么要对他有好感。”
皇太极白她一眼:“不大度。”
大玉儿不屑:“反而是皇上,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后宫勾结,挖空心思地要算计自己,还乐呵呵地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为什么要这样放纵他们?若是我,全部杀了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