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莪呜咽,朝多尔衮伸手喊阿玛抱抱,却被齐齐格拎起来就往家里走,回到卧房里,又狠狠打了几下屁股。
这下子小东西不干了,哭得震耳欲聋,多尔衮在门外徘徊,时不时探头看一眼,直到东莪老实了不再哭,他才走进来。
夫妻俩说好的,齐齐格管教孩子时,多尔衮不许插手,不然东莪落在他手里,就只能等着被宠坏了。
小丫头在多尔衮怀里抽噎着,那叫一个委屈,多尔衮亲亲她抱抱她,随手拿起炕上的手帕,叠了一只小老鼠逗女儿。
齐齐格收拾着丈夫的衣衫,笑问:“你会叠这个?”
多尔衮说:“小时候,额娘常陪我玩,多铎也会。”
提起额娘,齐齐格心里便是一酸,说:“额娘若还在,她该多宠爱东莪,我哪儿还敢拍她屁股,她一哭,额娘要先扒我一层皮了。”
多尔衮大笑:“那也不是,额娘管教孩子很严格,我小时候没少挨打,她自己打不动,还叫阿玛打我。”
“东莪,过来。”齐齐格命婢女送来热水,抱着女儿来洗脸,给她抹香喷喷的香膏,爱美的小丫头,立刻眼眉弯弯地笑起来。
她让东莪自己玩会,好让多尔衮安生吃口饭,之后下人们送来饭菜,夫妻俩对坐,齐齐格给他挑鱼刺,拆棒骨肉,一面吃饭一面说白天的事。
说到代善再次碰壁,被皇太极拒见,齐齐格冷笑:“皇太极的言下之意,这个儿子你自己处置了吧,想见我,提他的脑袋来见。”
多尔衮冷笑:“现在最想岳托死的人,是豪格。”
齐齐格颔首道:“可不是嘛,岳托但凡说错一句话,豪格就完了。皇太极不见岳托,也是给他儿子机会,不见也就说不上话,哪怕岳托要把豪格拖下水,也只能在家对灯说了。”
“那几天,盛京和宫里都没乱?”多尔衮问妻子。
“我后来进宫,一切安好,除了姑姑和玉儿她们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部分的宫人都以为是一场疫病,后来宫里消毒打扫也折腾了好几天,真像那么一回事似的。”齐齐格将拆下的肉送到丈夫口中,说,“后来年也没怎么过,借口要防病,不让女眷宗亲进宫请安,只有城里百姓自己热闹,宫里冷冷清清的,姑姑她们倒是自在得很。”
多尔衮默默听着,将饭菜都吃完了,起身舒展筋骨,问下人什么时辰,命他们把鄂硕找来。
齐齐格笑问:“你特地安排了鄂硕来保护我们?”
多尔衮颔首道:“我不放心啊。”
齐齐格心满意足,目色暧昧地看着丈夫:“早些散了,我等你回来再睡。”
多尔衮答应,逗了逗女儿,便往书房去,半个时辰后,鄂硕赶来了。
“索尼可靠吗?”多尔衮一改在妻女面前的温和,目光冰冷,“索尼会不会这样交代了你们,转身就把什么都对皇太极说?”
鄂硕抱拳道:“索尼说了,不论我们信不信他,我们本身不会去对皇上说实话,所以多此一举的人是他,他若是要禀告皇帝,完全没必要来和我们商量这些,而他来了说了,他就会做到,要末将和佟图赖相信他。”
“你觉得索尼是什么态度?”多尔衮示意鄂硕靠近些烤烤火,“他是不是想两边都讨好,为将来做打算?”
“末将和佟图赖,都这么认为。”鄂硕应道,“索尼应该是想到未来可能发生什么,在给他自己铺后路。”
多尔衮冷冷一笑,又问:“那佟图赖呢?可靠吗?他会不会在我和皇上之间,举棋不定?”
鄂硕应道:“佟图赖忠厚老实,心里藏不住事,若他对王爷异心,末将第一个铲除他。”
“他可是你的兄弟啊?”
“王爷是末将的主子。”
多尔衮大笑:“很好,你正经跟着我,将来绝不会亏待你。鄂硕,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大清,到底谁是皇帝,并不重要。我现在只想把八旗大军带入北京城,完成先帝的遗愿。”
他们之后,又商量了一些军务大事,鄂硕离开睿亲王府时,街上已经没多少人家亮着灯,远望皇宫里的灯火,也是渐渐熄灭了。
内宫里,大玉儿拥着阿哲给她讲故事,她讲得太投入,竟不知道女儿已经睡着了,忽然听见门外脚步声,知道是皇太极回来休息,她转身看见阿哲已经呼呼大睡。
她知道皇太极今晚是去衍庆宫,衍庆宫的灯火还一直亮着,可是突然,房门被打开,棉帘掀起,一股寒风灌进来,皇太极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皇上?”大玉儿很平静地看着他。
皇太极带着满身寒气走来,后面的宫人跟进来点蜡烛,他看见了炕头的阿哲,低头看了眼,挥手让奶娘来:“把小格格抱走吧。”
奶娘不敢违抗,用被子把阿哲裹得严严实实,赶紧退下了。
大玉儿从容地问:“皇上怎么到我屋里来了?要用宵夜吗?”
皇太极皱眉看着她,从几时开始,她这淡定从容的模样,就一直是他心头的恼火,怎么也看不惯。(20:00还有更新)
第194 玉儿,你要这样报复我?
“你跪下!”皇太极冰冷地说。
大玉儿一怔,猜不透皇帝什么用意,但很快就联想到那一场“疫病”,她跪下了。
苏麻喇进门送茶水,见格格跪在地上,吓得一晃,将手里的茶壶都摔了,皇太极怒斥她:“滚出去!”
“皇上……”苏麻喇想要维护自己的主子,可是尼满及时把她拽出去,轻声道,“苏麻喇,没你说话的份。”
“可是大总管?”苏麻喇怎么能不担心。
尼满怕她多事,命手下将苏麻喇送走,他自己则来到对面衍庆宫,和气地对等候已久的淑妃说,“娘娘歇着吧,皇上今晚不过来了。”
淑妃对此可有可无,也从不敢干涉过问皇帝的事,温顺地答应,高高兴兴地让婢女去把孩子抱回来。
蜡烛一寸寸燃尽,大玉儿跪了有一盏茶功夫,皇太极的目光始终没从她身上挪开,她也好好地看着皇帝,眼中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可她察觉到,皇太极已经越来越没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