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善纠结的眉头展开,搂过自己的女人狠狠亲了一口,哈哈大笑:“我就说,我就知道,海兰珠那么美丽,皇太极怎么可能不动心。”
天黑了,昏睡了一天的海兰珠再次苏醒,姑姑和妹妹都回去了,她们毕竟是宫里的人,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大金越来越有一个强国的姿态,时时处处都有礼法可循,她们不能留在这里陪伴自己。
好在齐齐格很体贴,多尔衮很客气,这府里的下人也都温和可亲,但即便如此,终究是在别人的家里。
她离开夫家后,便在各处辗转流离,像漂泊在江河里的花瓣,仿佛沉入水底,才是最后的宿命。
此时,房门被打开,齐齐格带着婢女们进来,她们搬来硕大的木桶,将滚烫的热水一桶一桶灌进去,屋子里水汽氤氲,齐齐格打开匣子,在热水中撒入风干的花瓣。
她笑盈盈地对海兰珠说:“这花瓣,是多尔衮从明朝给我带来的,他总是拿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不过用这花瓣泡澡,身上可香可香了,皮肤也特别滑,玉儿说,要找人想法子,在盛京城也种出这样的花来。”
她来搀扶海兰珠:“姐姐,洗个澡吧,洗了澡就舒坦了。”
海兰珠点头,对齐齐格感激不尽,当酸痛的身体被热水包容,淡淡的香气舒缓着神经,海兰珠再闭上眼,终于看不见那可怕的画面,闻不到那恶心的酒气。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躲在额娘温暖的怀抱里,她仿佛……还想起了昨夜那将她从深渊里拯救出来的那双手。
海兰珠猛地睁开眼睛,为什么她会想起皇太极,她该想起自己的丈夫才对。
夜色渐深,多尔衮独自站在门前,背在身后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他在这里等皇太极,皇太极和他约定了时辰,要避开旁人,来见海兰珠。
多尔衮今天才突然意识到,难道皇太极喜欢上了海兰珠?若是如此,玉儿怎么办,她一定会伤心欲绝。
皇太极为何总是要让玉儿受伤,难道他感受不到,从来都不在乎吗?
很快,皇太极出现了,约定的时辰,一时一刻都没有耽误,多尔衮带着他走进内院,齐齐格刚带着婢女们,将浴桶热水都收走。
皇太极没有让齐齐格传话,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才出浴的美人,正对着镜子梳头,她的肌肤被热水泡出好看的嫣红,一回眸,惊见皇太极站在眼前,吓得手中的梳子落在地上。
皇太极看着她,干净透亮的人,发丝上带着晶莹的水珠,颤颤的目光少了几分绝望,柔弱而可怜。
“大汗……”海兰珠低下了头。
皇太极却走近几步,开门见山地问:“昨晚的事,是你和吴克善商量好的?”
第068 孰轻孰重
海兰珠低着的脑袋,僵住了,她几乎没有力气抬起头看一眼皇太极,皇太极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昨晚的一切……是吴克善算计好的?
吴克善怎么能这么狠毒,他让人糟践亲妹妹的身体和尊严,还要把别人对她的关心怜惜,也狠狠踩在脚底吗?
“果然是。”见海兰珠不言语,那脑袋几乎要含入胸口,怕是一辈子都抬不起来,皇太极深信不疑,怒道,“你好好的人,偏要糟践自己。”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海兰珠心中最后的希望,被剥离抽走。
没错,她是吴克善的棋子,她枉费了皇太极的好心,她让昨晚的一切成为了笑话,让最后一个愿意向她伸出手的男人,落入圈套,颜面扫地。
她那无声求救的可怜目光,原来比妖艳女人的魅惑更令人恶心……
“好自为之。”皇太极冷冰冰撂下这四个字,拂袖而去。
房门被推开,冷风灌进来,一如昨夜的冷,海兰珠一哆嗦,醒过神,看着房门被寒风摔打,发出一阵阵巨响。
她起身,想要去关门,已经有麻利的婢女赶来,一面关着门,一面对她说:“兰格格,您早些歇着,才泡了澡,可不能在冷风里吹,别贪凉呐。”
海兰珠却觉得,她现在连一个婢女的关心问候,都不配拥有。
外头,多尔衮和齐齐格等候着皇太极,齐齐格冻得跺脚,多尔衮敞开风衣将她裹在怀里,可齐齐格还没捂暖呢,皇太极竟然就出来了。
夫妻俩愕然地对视一眼,迎上前,大汗却含怒不语,脚步生风地径直往门外走,多尔衮一路相随,齐齐格留下了。她看着远去的大汗,再回眸看海兰珠姐姐的屋子,聪明如她,此刻也是弄不明白了。
皇太极回到宫中,很远就见人影站在凤凰楼前,今夜很冷,单薄的身影在打哆嗦,而瞧见他来了,立刻向着自己跑来。
大玉儿等候丈夫许久,见着了也不问皇太极去哪里,这一整天她都没机会见丈夫,好不容易这会儿姑姑就寝,没人能管束她,于是顶着寒风和夜色,就跑出来了。
“你不怕冻死?”皇太极劈头盖脸地就骂,“你什么时候能懂事?”
可大玉儿今天根本不会在乎几句气话,她要丈夫给自己一个交代,她要替姐姐讨个公道,着急而浮躁地问:“你会怎么处置吴克善?”
一提起吴克善,皇太极就厌恶,没好气地反问:“怎么,你来为他求情?怕我杀了他?”
大玉儿愣了,才意识到丈夫是多么的讨厌她的兄长,竟是说:“连那个苏赫巴一道杀了,把他们通通碎尸万段。”
皇太极浓眉紧蹙,可心头的怒意,已是散了几分,这个家伙大晚上冻得半死,原来不是来替她哥哥求情。
皇太极相信,若是哲哲,无论如何都会护着吴克善,哲哲有她要担当背负的责任,眼前的人,如今只有真性情。
“胡闹……”
他很欣慰,张开毛氅,将冻得哆嗦的人搂进怀里,大玉儿总算也察觉到,丈夫情绪不好,可她并不认为,自己那个混蛋哥哥值得皇太极生一天的气,生这么大的气,她还以为,丈夫有了别的什么麻烦。
那一夜,玉儿留宿在凤凰楼,然而皇太极在她身上的情-欲和平日里不太一样,虽然依旧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大玉儿觉得,心里仿佛缺了什么。
隔日清晨,皇太极早早起身穿戴,就要去十王亭上朝,大玉儿没有起身动手,裹着棉被坐在床角看。
凤凰楼里的卧房,和内宫不一样,不是大大的炕头,而是繁复华丽的木头床架,欢-爱-时力气大些,床架子会发出咯吱声响,昨夜便如是,叫大玉儿觉得害羞又刺激。
此刻,丈夫神情低沉,像是因为马上要去商讨国事而变得肃穆,可大玉儿是知道的,他过去从侧宫离开的每一个早晨,都会逗逗她哄哄她,心情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