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门上,萧少珏道:“就到这儿吧,你回去看看迟哥儿。”
陆清岚最后拉着他的手,眼泪汪汪地道:“王爷一路顺风,一定要保重身子。”
萧少珏一低头,在她前额上印下一吻:“你也一样,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他走出很远,回头一看,陆清岚还站在二门处,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萧少珏冲他挥挥手,转过头去再也不敢回望。
直到萧少珏的影子彻底消失不见,陆清岚才返回世安苑。一时间只觉得偌大的庆王府空空荡荡的,无趣极了。
屋子里,迟哥儿还在哭哭啼啼的,陆清岚抱过儿子哄了半天,迟哥儿才终于止住啼声。
陆清岚感叹了一声:“你也舍不得父王离开是不是?”
再说萧少珏,在大门口汇合了臧元凯等人,先去了锦衣卫北镇抚司,锦衣卫北镇抚使是萧少珏的铁杆亲信,早就点齐了一千精锐。萧少珏带着一千名锦衣卫浩浩荡荡地去了户部的库房,交接了手续之后,押送着三百五十万两白银由德胜门出城。
三百五十万两银子,可真不是小数目,光是押送的车辆就有十几辆,虽然时候还早,但百姓们还是蜂拥前来围观。萧少珏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出了京师,众人纵马疾驰,不过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北燕山新军大营。
陆文廷早就得到了消息,三声炮响,辕门大开,他带着百十名亲卫迎接了出来。
两边主将纷纷下马,萧少珏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陆文廷的肩膀,“廷之,我要的人马你给我准备好了没有?”
陆文廷指来了指身后的方阵,“早就准备好了,最好的马、最好的枪、最好的兵,随时可以出发。”
他叫来一个姓袁的副将介绍给萧少珏,“这三千火、枪兵,就由袁将军指挥。”
袁副将长着一颗笆斗大的圆脑袋,还真是人如其名。上前来给萧少珏行礼道:“王爷,末将这次跟您去南边,您指哪儿,末将就打哪儿,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萧少珏一看乐了,这个袁副将有些憨憨的,却是个熟人,是自己一手把他提拔上来的。陆文廷派了这么一个人给自己,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袁将军算是他的门生,他用起来自然如臂使指。
他十分满意,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即刻出发。”
袁将军大声喊道:“得令!”他翻身上马,大吼一声:“兄弟们,出发!”
三千火、枪兵浩浩荡荡地出了辕门,萧少珏最后上马,对陆文廷道:“京师这边,廷之帮我多长长眼。”
陆文廷笑道:“明白,你尽管忙你的。这边有我看着呢,出不了岔子!”
萧少珏哈哈一笑:“那咱们,后会有期!”
萧少珏带着三千□□兵,一千锦衣卫押送着三百五十万两银子,到晚上才出了京师地界。
前方没有太大的城镇,他们这支队伍就找了一个山坳安营扎寨。安顿好了之后,萧少珏召集众人开了一个短会。他道:“运银车走得太慢了,照这么个走法,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赶到衡州。”
众人纷纷道:“那怎么办?”
萧少珏:“前方情势紧急,必须要有人坐镇指挥,所以本王决定,带一波人连夜赶路,先赶到衡州再说。”萧少珏对袁副将和北镇抚使道:“你们两人,押送赈灾的银两慢慢走,一定要确保银两的安全。”
北镇抚使劝道:“王爷,您身份贵重,不可冒险啊!”
萧少珏道:“现在是在我大齐内部,我带上三百锦衣卫,安全定当无虞。”
袁副将道:“王爷,您留下来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让末将先去衡州探探。”
萧少珏笑道:“你又不通政务,去衡州有什么用?我意已决,就这么决定了。”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纷纷散去。
休息了一晚之后,萧少珏带着五百锦衣卫轻车简从,先行出发。
十来日后,萧少珏终于抵达了衡州的地界儿。十里之外就是一座县城,部下们劝他进城休息,萧少珏道:“不忙,咱们微服先进去瞧瞧。”
他命令三百锦衣卫在一座小山上安营,自己带了十多名亲卫,和卫彬化妆成小行商,溜溜达达进了县城。
萧少珏来之前早就通过奏折邸报熟悉了衡州的情形。这座县城叫做洪青县,位于汉水上游,半月前就被洪水洗礼了一遍,衡州总督上报说此城受灾不重,且援救及时,城中早已恢复秩序,百姓们也得到了妥善安置,在衡州三十几个县里,属于情况比较好的一个县。
可是萧少珏进了县城一看,却见民居十室九空,街道零零星星的没有几个人,到处都是洪水过后的断壁残垣,甚至就在路边还能偶尔见到一两具未及处理的死尸。
萧少珏皱了皱眉,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不少。
萧少珏带着卫彬在城中四处转了转,十来个亲卫伪装成当地人四散保护。来到一处宽阔的街道,见街道上到处都是门脸儿,当铺、米铺、成衣铺、脂粉铺,料想原来当是洪青县最繁华的所在。只是如今,开门营业的铺子不及两三成,路上的行人也稀稀拉拉的,人人面色苍白,行色匆匆。
萧少珏找了一个门脸较大的当铺,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迎了上来,“客官,您是要当东西,还是……”
卫彬摆了摆手:“老伯,我们少爷有几句话想请教,问完了就走。”
那老者楞了一下,萧少珏和卫彬不是来做生意的,虽然两人换了一身便服,但是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就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一看便是久居上位者。尤其是萧少珏,老者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见过这么英俊,气质这么好的青年,因此他丝毫不敢怠慢,拉了两把椅子来:“您二位请坐请坐。”
萧少珏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老者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萧少珏挑了挑眉:“这你都能听出来?”
老者笑笑:“小老儿在这间当铺里,做了三十多年了,南来的北往的,见了不知多少人。也算有点眼力见儿,若小老儿没听错,您二位是京城人?”
萧少珏笑道:“猜得还真准!”
“冒昧问一句,您二位是做什么营生的?”
萧少珏道:“我姓皇,大家都管我叫皇九。这是我的小厮,叫卫彬。实不相瞒,我们在京城里有些门路,我的一位表叔在户部当差,我沾了他的光,时常到南边走一遭,进点儿小东西,卖到京师去,混个糊口。”
大齐和大梁一直是敌对的关系,相互之间的经贸往来并不多。物以稀为贵,不少大梁的特产卖到大齐都是天价,因此催生了一种行业,冒着巨大的风险将大梁的商品走私到大齐,换取高额利润。
能插手这个行当的,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