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太太大怒,咬牙切齿道:“三太太欺人太甚。”
陆清岚淡淡道:“舅母想要和三房结亲,可要快些啦,否则一门好好的亲事被人抢了去,那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把捂住自己的小嘴道:“哎呦,您瞧我这张嘴,这些哪是我该说的呢,您二位不要听我这胡说八道,我还要去见我母亲,就此别过了。”
行了一礼之后,即刻便去了。
张五太太看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背影,见她步幅、仪态、姿势无不优雅出尘,想起从前他们也曾肖想过要让这个小姑娘做儿媳妇来着,饶是她再傲慢自大,也觉得自己的儿子的确是配不上人家。
回到鄂国公府,夫妻两人想起陆清岚的话,越想越不踏实。又见陆抗本来就没来见老鄂国公,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第二天两人便又带了媒婆去了长兴侯府。
老侯爷听说这对奇葩又来了,叫人拦着他们,根本不许他们进府。
张五太太一看这架势,越发相信了陆清岚的话,长兴侯府这是仗势欺人,表面说要把四姑娘嫁给他们儿子,实际上却是想和平凉侯府议亲。
张五太太也是个泼辣的,当即就在长兴侯府门前吵闹起来。
“今天长兴侯府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我儿子从冰凉的湖水里把四姑娘救出来,肌肤相亲,搂也搂了,抱也抱了,你们长兴侯府凭什么不肯答应这门亲事?”
张五太太嗓门不小,声音着实洪亮,又是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百姓过来围观,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
张五太太就是个人来疯,人越多,她闹腾得越欢:“今天长兴侯府要是不给咱们一个交代,咱们就写状子告到顺天府去。”
“再不答应,我就干脆吊死在长兴侯府门口,让大伙瞧瞧你们长兴侯府是怎么对待救命恩人的!”这人说着说着还真来劲儿了,真找了一根长长的白绫挂在侯府门口的一棵大树上准备作出要上吊的样子。
门口人越聚越多,众人议论纷纷。
“这婆娘是哪家的?怎么这么彪悍?”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儿子真把侯府四小姐给从水里捞出来了?那侯府还不把四小姐嫁过去,可就有些不地道了。”
……
门口像是唱大戏一般热闹,陆清岚听得莞尔:“这个张五太太倒是一个妙人!”她本来还想叫人提醒张五太太如何行事的,没想到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陆清茵母女一心想要害她,她自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定想法子叫陆清茵嫁给张涛才成。
老侯爷也听说了,气得暴跳如雷,把老太太骂了一顿,叫她出来收拾残局。到底是老太太的娘家人,她出面才最合适。
老太太带着许嬷嬷来到侯府门前,看见门口黑压压聚着这么多人,自己的侄儿媳妇在那又唱又跳的,活像是戏文里的小丑,哪里还有公府儿媳的半点尊重?她也觉得极为丢脸,气得一顿拐杖大声道:“老五媳妇,你这是在干什么?”
张五太太见老太太来了,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姑姑,今日我过来,就清你给我一句实话,什么时候才肯把四丫头嫁过来?”
老太太道:“老侯爷不是已经说了,这事要和大哥商量一番,叫你们回去等消息,你们到这里闹什么,也不嫌丢人?”
张五太太道:“还让我们等消息?别以为我们是傻的,你们根本就不想把四丫头嫁过去。你们是想把四丫头嫁到平凉侯府去。涛儿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四丫头,你们不但不知感恩,还这样把我们当成猴子般戏耍,如此这般,长兴侯府如何取信于人?”
张五太太越说越来劲,“今天我便吊死在长兴侯府的门口。”说着当真把脚下的凳子踢翻了,整个人挂到白绫之上。
张五太太的婆子哭天抢地地嚎哭起来:“太太,您怎么能这样想不开?长兴侯府逼死人了呀?”
老太太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玩儿真的,立刻叫道:“快救人。”
几个婆子七手八脚地将五太太救了下来。五太太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装死。
五老爷拍着大腿大喊大叫道:“哎哟,长兴侯府欺人太甚,没法活了!”
周围的人群指指点点全在数落长兴侯府的不是。
“总是人家的儿子舍命救了四小姐,怎么能这般过河拆桥?”
“就算鄂国公府没落了,也不该这般逢高踩低。”
……
老太太听见这样的议论声,只觉得所有人全都用异样的目光瞧着她,这样的阵仗她还是头一回经历,只觉得头皮发麻。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老太太也终于扛不住了,道:“别闹了,谁告诉你们长兴侯府不肯答应这门亲事的,我今天就代老侯爷应下这门亲事了。”
五太太本来还躺在地上装死,听完了这话,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此话当真?”
老太太见她刚才一直在装相,气得七窍生烟,“我说的话,丁是丁卯是卯,从没有一句不算数的。”
五太太道:“既然如此,我已经把涛哥儿的庚帖带来了,咱们当着大伙儿的面儿,先换了庚帖。”五太太从怀里拿出儿子的庚帖出来,交给了老太太。
这么一会儿功夫,老太太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法子,此时也镇定了下来。在许嬷嬷耳边吩咐了几句,许嬷嬷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她不敢怠慢,很快便入府取了一张庚帖出来。老太太直接把庚帖给了五太太。
五太太珍而重之地收了庚帖,整个人大喜过望。
老太太怒斥道;“如今连庚帖都换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吗,还不给我滚回府去!”
张五太太目的达成,高兴万分,哪里还会在这里胡闹,也就带人回了鄂国公府。百姓们见没有什么热闹好看,也就渐渐散去了。
老太太刚刚回到府里,三太太身边的彭嬷嬷就走了过来,行礼道:“太太请您去一趟恒峰苑。”
赵氏是晚辈,本来该是赵氏这个儿媳妇去睦元堂拜见老太太,不过赵氏被老侯爷禁足在院子里,也只有委屈老太太纡尊降贵地去恒峰苑了。
老太太知道赵氏母女许是知道了她应承下公府亲事的事情,她也正想和赵氏商量一下,就转去了恒峰苑。
一进门,就发现整个院子的下人们全都噤若寒蝉,气氛非常凝重。也不见赵氏这个儿媳妇在院子里等她,老太太只得自己进了赵氏的屋子。就见赵氏披头散发地坐在那里,精神萎顿。陆清茵正坐在下首的一把椅子上呜呜哭泣。
也没人和老太太打招呼。老太太不由大怒:“见了长辈礼都不行,都反了不成?”
赵氏抬头看着老太太,目光中充满了怨毒,恨声道:“长辈?没见过这般狼心狗肺的长辈,为了自己的娘家,竟然把孙女往火坑里推。您心里还有三爷,还有茵姐儿吗,咱们被二房算计,您不说从中转圜,竟然答应了鄂国公府的婚事?张涛是个什么货色,您真的不知道吗?”
陆清茵也猛然抬头,脸上布满了泪水,大声喊道:“我不要嫁给那个张涛,与其嫁给他,还不如干脆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老太太被母女俩一通抢白,想到自己之前一番筹谋还不是为了她们,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猛地上前几步,兜头就给了赵氏一个耳光。“你给我跪下!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谁?你们这对白眼狼,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这一巴掌十分用力,直接把赵氏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