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隐再看一眼钟瑶,忽略心里的涩然,跟着陆远走出了病房。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是沉默, 陆远紧紧握着迟隐的手, 脑海里都是之前凌乱的画面。
进了家门以后, 陆远直接进了厨房,“我煮点鸡蛋汤,喝完再睡。”
迟隐没有胃口, 摇头道,“不想吃。”
“吃点吧,你胃不好,”迟隐面容疲惫,陆远不放心,轻推她进了卧室,“你先去洗漱,我一会儿就煮好了。”
厨房里鲍鱼还搁在水池子里,四处攀爬,陆远捞出来全放进冰箱。又拿出两个鸡蛋,磕散调匀,等水开。
这时候还是庆幸自己会煮个鸡蛋汤,不然真的照顾不了她。
陆远点燃了一支烟,注视着漆黑的夜色,眸光深沉,出神太久,香烟燃到指尖,感觉到了热痛,陆远才回过神。
迟隐出来后,陆远的鸡蛋汤才刚刚盛出来,滚烫的一碗,陆远找出一张旧报纸,扇着凉风,“喝完再睡。”
“嗯。”迟隐点了头,在桌旁坐下来,神情沉重,她还想着钟瑶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有后退的路,只能闭着眼睛往前冲,即使会受到伤害也必须咬着牙往前冲。
入睡时,迟隐趴在陆远怀里,他宽厚的胸膛似避风的港湾,听着陆远稳健的心跳,迟隐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迟隐很早就去医院探望钟瑶,她到时,梁绪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钟瑶喝粥。
梁绪似是一夜未睡,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渣,眼睛冒着红血丝,见她来了,微微一点头,注意力又回到了钟瑶身上。
钟瑶推开梁绪递过来的汤勺,轻声说对他说,“我不吃了,你上班去吧。”
“再吃一点,你才吃了半碗而已。”梁绪皱眉,又递过去勺子,再被钟瑶推开,“真不吃了。”
她转而看迟隐,“你怎么来得这么早,不去上班吗。”
“我请了假来看你。”
钟瑶摸摸自己依然肿着的脸,牵牵嘴角,“也没什么大伤,用不着的。”
她刚说完,梁绪就哼了一声,“肋骨骨折还不是大伤,你就让迟隐陪着你吧,我得上班去了。”
“犯人审出来了吗?”
“昨晚连夜审的,那两人嘴硬得很,还没问出来,不过……”梁绪话锋一转,声音就低了,他对没查出来伤害钟瑶背后的支持者感到抱歉,“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听季梁绪在那表态,沉默了会说,“你查查他手机,昨天我听到他和人联系,叫了个王哥。”
钟瑶嘴角处有一处伤痕,说话会牵扯到伤口。
“好,我去问问,”梁绪给钟瑶掖了下被角,又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才离去。
额角还残留着温热,钟瑶略微一怔,她冷寂的眉眼浮现短暂的空茫,片刻后又恢复寻常。
护士来给钟瑶打点滴,迟隐收拾着刚才梁绪来不及丢掉的饭盒,边收拾边说,“通知你家人你住院了吗?段上利他答应我了,我一会得过去看他,你别没人照顾。”
“又不是病得快死了。”
迟隐一愣,看钟瑶不在意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瑶,其实很多事情你可以不必一个人承担的,昨天晚上听到你出事,我吓坏了,我……”
“谢谢你,迟隐,不过,我真的没事。”
钟瑶心里也有所触动,今天早上醒来时,梁绪把昨晚迟隐来的事告诉了自己,虽然当下两人只是合作关系,但迟隐做到了这份上,真是超出了普通朋友的关系。
她很感激,但仅此而已。
钟瑶在自己世界里呆得太久了,她已经习惯了孑孑独行,也习惯了掩藏自己的秘密,要向别人坦露自己的内心,根本是不可能的。
新闻事件愈演愈烈,钟瑶配合警方做了笔录,又纰漏了之前收到的恐吓短信。
被绑架的事也被宣扬出去,引起了轩然大波,公众的关注在一定程度上保护钟瑶,可惜没有证据,无法指认幕后黑手。
在这时,段上利也提出了上诉,要求对溱水桥事件自己所负的责任进行重新评估。
迟隐密切关注,替段上利重新找了律师,又重新获取证据。
事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之后法院对天鸿下达了诉讼文件。
迟隐第一时间进行报道。
天鸿之前因为股票操控不得人心,如今又被诉讼,一时间如履薄冰。
董事长陈志川当下就把儿子喊到办公室,“你不是说你能搞定的吗?背后坑我们的人还没找到,反倒被人捅了一剑,你怎么办的事,你当初不是承诺过段上利不会反水的吗?”
当初溱水桥事件,为了疏通关系就已经费了不少心思,前后打点亦花费了不少,没想到事情竟然还没解决,陈志川非常生气。
陈文乔也是愤怒又委屈,近来老头子脾气不好,动不动拿他出来训斥,心里很不服气,当下也只能忍了又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电视台记者跟神经病似的,盯着我们不放,我马上就去打点。”
“赶紧去,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让我以后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陈志川恨恨地叹息,感叹自己儿子不争气。
前几天曝光的绑架事件,他也是事后才知道,气得当场摔了杯子,到了这时候,静观其变才是上策,没想到陈文乔竟然直接绑了人,真是愚蠢。
陈志川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弱不禁风、一夜从陈家消失的钟瑶,竟然藏了这么深的祸心,隐忍了这几年才暴露出真面孔。
他倒不信了。
他还斗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