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无趣!”绯衣男子轻蔑一笑,甩了衣袖径自往外院走。
“不必理会他,咱们也去外头,兴许清林等人已经到了。”仍是浑厚的声音。
楚景笑道:“走,殿下请。”几人相携离开。
听得脚步声渐远,楚晴这才抬起头,远远望去,只看到四五个挺拔修长的背影,个个气度不凡。
楚暖也望那边瞧了瞧,轻舒口气,“还好来得及没有错过,”悄声问楚晴,“你知不知道说话的是哪个皇子?”
仓促之下,楚晴只瞥了一眼,隐约看出几人年岁都不大,当中说话的稍长些,却也不过十八~九岁或者二十出头,遂道:“看年纪不是三皇子就是四皇子。”
“我觉得也是,”楚暖点头同意,随即压低声音,“他们两人都不曾成亲。”话语中的意图太过明显,以致于她自己都有些羞怯,忙伸手掩了唇,怅惘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小径,“也不知他们是否在府里留饭?”
楚晴并不关心皇子们是否留饭,即便留下也是在外院,绝不会再到内宅里来。她想到的是适才绯衣男子眸中不假掩饰的鄙夷。
印象里,他们从未见过,也不知怎生就惹得他轻视。
不禁开口问道:“那个穿着大红衣衫的是谁?”
楚暖撇撇嘴,“看他的行事作派,除了和静大长公主府那位还能有谁?”
楚晴恍然,能跟皇子们结伴而且行止肆无忌惮的,满京都也就那么一位——和静大长公主的长孙,周成瑾。
说起来应该说沐恩伯府的长公子更确切点,但相比和静大长公主的名头来说,沐恩伯完全不够看。
和静大长公主其实半点也不和静。
万晋朝的女子地位低下,即便是贵为公主也不得干政,唯独和静大长公主是例外,她不但干政,而且还带兵打过仗,曾被宣宗皇帝御笔亲封为护国将军。
先帝晚年,几个皇子为争皇位斗得头破血流,先帝薨天那日,兄弟几人甚至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危急时刻,大长公主亲率上万京军拥立年纪最小的顺德即位,且以凌厉的手段把犯乱作上的皇子们或圈禁或贬迁,如此顺德帝才坐稳了皇位。
顺德帝对大长公主感激不已,要知道当时局势混乱,顺德帝为人弟,若对兄长动手则是不敬不爱,而大长公主是长辈,又极具威望,处置子侄天经地义。
当年和静大长公主是下嫁给忠勇伯的第三子周镇,并无自己的府邸。顺德帝坐稳江山后,恩封大长公主的儿子周祎为沐恩伯,并赐府邸一座。
虽然和静大长公主是住在沐恩伯府,可京都的人说起来总习惯地称呼大长公主府。
周成瑾就是周祎的长子。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大长公主对儿子周祎并不亲近,可对这个隔了辈的长孙却溺爱到了骨头里。
顺德帝也娇惯他,除去不能继承皇位外,对周成瑾比自己的儿子都好。故而周成瑾活得很是滋润张扬,他的逸事在京都也极为出名,就连楚暖楚晴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都听说过他的事迹……
☆、第14章 招贼
宁安院里已是宾朋满座衣香鬓影,文老夫人满面笑容地坐在正上首的太师椅上跟身旁穿着孔雀蓝四合如意长袄的老妇人寒暄,则明氏在跟前伺候。
见到楚晴进来,明氏暗中使了个眼色。
楚晴便拉着楚暖朝老夫人那头走过去。
老夫人见楚暖已换成粉红色满池娇褙子,暗暗点点头,介绍旁边的妇人,“这是安国公府的老太君。”
“见过老太君,”楚晴与楚暖急忙行礼,却被谢老太君一把拉住,“这也是你的孙女儿?到底是你教养得好,一个比一个水灵。”
正夸赞着,站在她身后的丫鬟已取出两块玉递在谢老太君手里。
一块是红玉,雕着连年有余的图样,另一块是碧玉,雕着岁岁平安图样。
看玉色都温润光泽品相上佳。
“留着你们玩儿,”谢老太君把红玉交给楚晴,将碧玉交给楚暖,状似随意地问,“怎么这时辰才来,那边的姑娘都等着你们了。”
谢老太君年岁长耳朵背,说话声音极大,整个屋子听得清清楚楚。
一众人都朝这边望过来,楚晚悄悄抿起了嘴角,而楚暖却心虚地低了头不敢回答。
楚晴笑盈盈地道:“回老太君,祖母给我和四姐姐分派了差事,叫好好招呼各府来的姐妹。我们想着这会梅花开得正盛,正好一边赏梅一边品茶,因头一次当差,怕出错漏,适才去花园里瞧了瞧,这才迟了。”
声音清脆悦耳,一番话又说得清楚明白。
文老夫人心里满意,嘴里却抱怨,“年纪都不小了,还不曾经过事,寻思着让她们也学着理事长长见识,谁知都是盛不住事儿的,这两天没少往园子里头跑。”
“孩子还小,都是打那会儿过来的,”谢老太君拉了楚晴的小胖手,越看越喜欢,问道:“这是哪房的闺女,几岁了?”
文老夫人叹一声,“就是那个不成器的老四家里的,今年十岁,这孩子倒出息得好,知冷知热的,会体贴人,”指着脑门上的额帕,“就是她孝敬的。”
谢老太君越发欢喜,夸赞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楚晚却是越听越来气,本来赏梅联诗的主意是她出的,让丫鬟婆子们安置茶炉准备点心也是她吩咐的,甚至连亭子边用绣着梅兰竹菊的屏风遮挡起来也是她想到的点子。可这么一来,所有的功劳都成了那两人的。
尤其是楚晴,看谢老太君对她赞赏有加的样子,莫不是要讨回家做孙媳妇吧?
或者是给四皇子相看?
二皇子与四皇子都是谢贵妇所出,谢贵妃是谢老太君的长女,二皇子已经娶了正妃,而四皇子尚未婚配。
适才大哥哥带了几位皇子来给祖母请安,其中就属四皇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度都胜过他人。
楚晚咬着唇,心中的怒火像滚开了的水,扑突突地往上窜,几乎控制不住想过去扯断楚晴的手。可她知道,这几日已经数次惹得老夫人生气,加上今儿早晨楚暖闹得一出跟自己也脱不开干系,倘若再闹出事来,谁敢保证老夫人不在宾客面前让自己没脸。
文氏看到楚晚脸色不好,连使好几个眼色,让她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