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到来的疼痛使她手心发凉。
“荷姐儿, 没事的, 你别担心。”顾望舒试图放松她的心情,“等你左脚腕长好了,我领你去放风筝……”
“真的吗?”新荷最喜欢去京都郊区放风筝, 平时秦氏都管束的严格,只有二月二踏春的时候,才会由着她的性子出去玩耍。
“当然,四叔什么时候骗过你?”顾望舒看她一脸的向往,就微笑了下。
凌太医瞅着她的精神这会放松了,立即双手使力,“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接上了。他迅速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膏,桃木板。唤秦氏把剪好的棉布拿过来。
新荷疼的闷哼一声,大汗淋漓。她侧身趴在了四叔的肩窝处。一会儿,他的袍子就浸湿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或者两者皆有。
顾望舒反握住她,喉咙发涩说不出话来。
等凌太医把她的腿脚固定住了,他才轻手轻脚地下床,在她背后放了迎枕,低语道:“荷姐儿,我不会放过她的!”
新荷靠在床头歇息,小脸煞白。
秦氏心疼地拿出帕子给女儿抆汗。
一切妥当后,凌太医收拾药箱,把开的药方递给顾望舒,“大人,按这个方子熬药,一日三次。忌吃辛辣食物。静养三个月即好。”
顾望舒点头答应着把人往外请,把方子顺手给了云玲,让她去刘大夫那里抓药。
庑廊下等待的丫头、婆子们见门开了,呼啦啦一群都进了屋。
新德泽让小厮拿了赏钱给凌太医,亲自把人送出府去。
顾望舒在庭院里站了会,看了眼新荷住的西次间,转身和新德育、新明宣告辞。他还有要紧的事情去做。
荷姐儿这无妄之灾,总不能白受。
“顾阁老,今天实在是麻烦您。留下吃过晚膳再走吧。”新德育挽留道。折腾了一天,这时侯已经夕阳西下了。
顾望舒刚要拒绝,叶瑾泽却开口道:“却之不恭。”开玩笑,午膳都没来得及吃,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叶瑾泽拽了一把大外甥,“……先吃饭。身体要紧。”说话间又和新德育说道:“你看跟来的这些锦衣卫……”
“不劳叶大人担心,在下一定款待周到。”新德育低头吩咐小厮去大膳房传话,准备几桌上好的酒席。
新明宣拱手行礼,“四叔,叶大人,这边请。”
一行人往花厅走去。
晚风吹佛着人的面颊,带着阵阵凉意,秋天来了。
从新家吃完饭回去时,夜已深了,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
广济寺院发生的事情,一下午便传遍了京都。叶府众人也都听说了。
顾望舒一到“合欢堂”,就有婆子说,叶老太太打发人来了,让他回来后过去一趟。
顾望舒答应一声,进了一侧的净房,简单冲了澡后,换了一身家常穿的雅青色直裾。头发梳至顶端,形成抓髻,用白玉簪固定了。
他赶到“静安堂”的时候,叶老太太坐在正房里陪叶老将军在闲聊。两人年岁已高,身体都还硬朗,时不时的陪伴着说会话,也是乐趣。
“见过外祖父、外祖母。”顾望舒拱手行礼。
叶老太太让婆子搬杌子过来,笑道:“好孩子,坐下说话。”
“听说荷姐儿出了意外,如今可好了?”等顾望舒坐下后,她又开口问。
“她的左脚腕摔断了,已让凌太医接了骨。”
叶老太太念声佛,“怎么好端端的会掉下山崖去?”
顾望舒没回话,换了话题敷衍过去。他不想让外祖母操心、疲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叶家和姚家来往甚密,若真告诉说是姚锦溪所为,他们也不一定会信。
既然说了、会无用,那还不如不说。荷姐儿的仇,他顾望舒必定是要亲手报的。
老将军和顾望舒说了一会朝堂上的事,叹道:“你升官的速度太快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年少太得志,会摔跟头的。”
顾望舒没接话,给外祖母添了一杯牛乳茶。老人家年纪大了,睡觉前喝点这个,有安神、静心的效果。
叶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外孙,又知礼又孝顺,满意的不得了。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却听到顾望舒淡淡地道:“外祖母,我想让您去帮我提亲。”
叶老太太闻听此言,差点被牛乳茶呛着,慌忙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一旁的大丫头,用帕子抆了抆嘴,问道:“你是真心的?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新家大小姐。”
“新家大小姐?”叶老太太有些懵,“哪个新家的大小姐啊?”平常的时候都没听外孙提起过,怎么一下子就定下来了。
顾望舒笑了笑,淡定自如:“就是上次来拜访过您的荷姐儿。”
“这,这如何好?”叶老太太一惊,说道:“那女孩是你侄女,还称呼你为四叔。”
“我只是新老太爷收养的,和她并无半分血缘关系。”
叶老太太皱眉,想了一会,说道:“为什么非得是她呢?我看姚家的溪姐儿人就很好。你们这……怕是要遭世人非议啊。”
顾望舒的脸色暗沉下来,过了会,说道:“外孙非她不可。我从来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气氛一时冷凝下来,有些沉默。
听他们说话的老将军插嘴道:“这有什么难的?既然舒哥儿愿意,以他如今的身份,也没有旁人敢说什么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