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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忙乱后,顾望舒被喂了药沉沉睡去。
新荷看着少年脸色雪白、无比虚弱的模样,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今天四叔被祖母一直打下去,搞不好真就出了人命。
秦氏安排了孙婆子几句,就要领着新荷离开。时辰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大约新德泽也该下朝回来了。如今这事情闹得这样大,估计一迈进新府就会知道了……与其在别人那里听说闲话,倒不如她亲自给他讲明白。
毕竟,违逆长辈确实是不应该,无论是因为什么事情……尤其在百善孝为先的夫君这里。
“母亲,我还不想走……”新荷瘪了瘪嘴。
“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你四叔不会有事的,你瞅瞅你造这一身,像什么样子……”
“母亲……”新荷拽着秦氏的衣袖试图撒娇。
“把你们主子带回去。”秦氏交待云朵、云玲,眼神少有的认真。
云朵答应了一声,蹲下身把新荷抱起就往外走,“我不,母亲……放下我……”
秦氏看了眼被丫头抱着不停挣扎的女儿,摇了摇头,也领着人离开了。
“姐儿,姐儿……”云玲小跑跟在云朵后面,小声和她商量:“我们先回莲苑,梳洗后再偷偷回来,那时候夫人肯定不在了……这样好不好?”
新荷眼珠转了转,回头夸她:“还是你聪明。”
新德泽处理完公务,一进新府,就在前院门廊处看见了秦氏。他一愣神,问:“怎么亲自来了这里?”
秦氏温婉一笑,低声回他:“一天不见,便想着……提前看到你。”
她甚少说这样的话,新德泽心里一热,握住了妻子的手。
“刚好也有件事要和你说……”
“嗯?”享受着妻子的浓情蜜意,男人整个看起来很是愉悦。
两人难得有这样相处的时刻,丫头小厮们也极有眼色的远远跟在后面。
秦氏轻声细语的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着重提了顾望舒被打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又提了女儿也险些被鞭打,吓到一直哭泣。
男人俊眉紧皱,紧了紧妻子的手:“难为你了,母亲年纪大了,许多事你要多担待着……”他不太懂上辈人之间的恩怨。母亲也从未向他提及过往事。
新德泽想起父亲临走时的场景,他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嘱咐他要好好照顾顾望舒……
以前,无论母亲做什么,都是内院的事,他也不好插手,总觉得也是孝顺……但如今,却不能再放之任之了,顾望舒无论如何也是一条人命,更何况还是父亲特意交待过的。
父亲所托之事他从未做到,想来,也是大不孝了。心里突然就很愧疚。他转身和秦氏说话:“你先回去,我去母亲那里,和她好好谈谈。”
“好,那你早点回,我等你。”
男人拍了拍她的手,领着小厮往“念慈苑”去了。
秦氏站在原地发了会呆,她刚刚说的事情虽然夸张了些,但却都是实情。谁没有点私心呢。老太太在新府说一不二,夫君更是个孝顺的。
她也没别的心思,只想着她的荷姐儿不能凭白受委屈,她就这一个女孩儿。能护多少就是多少吧。
第23章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约摸到了下午的最后时分。整个“念慈苑”非常的安静,只有木鱼的“咚咚”声在空气里回荡。
跪坐在蒲团上念佛的老妇听见脚步声,顿了顿:“去正堂等着吧。”她头也没回,低头继续看手中的经书。
新德泽到门口停下了,他本来是想在母亲的小佛堂里坐会,听她这样说,只得转身向正堂走去。
过了一会,新老太太扶着张嚒嚒的手慢慢走进来,坐在靠背椅上问道:“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新德泽一哽,低声说:“府内发生的事儿子都听说了。”
“哦,那你预备怎么处理?”
“儿子不敢擅作主张,因此来和母亲商量。”
新老太太听到这样的话,脸色好看了些,回头吩咐秀梅:“给大老爷倒茶。”
她看了眼儿子的脸色,继续说道:“我大约也能猜到你想说什么,觉得顾望舒处境可怜,想来讨个人情……”
新德泽觉得有些急躁,母亲如此一针见血,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但是不说又不行。
“……父亲临走时,再三嘱咐,让我好好照顾望舒。”他斟酌着开口。
新老太太眉头紧皱:“……”
“这些年,我一直站在您的立场……对望舒不闻不问。”
“但是,母亲你今日的作为,实在是有些不妥。他只比宣哥儿大一岁,还是个孩子。如果今天真的出事了……”
“百年之后,我如何有脸面去见我的父亲?”
新德泽是个文官又出身科举,论嘴皮子的功夫,朝野上下也难有对手。他最擅长的就是单刀直入。
“……你,你……”新老太太嘴唇哆嗦起来:“你这是专程来指责我了?”
“儿子不敢。”新德泽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