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那你记得要在树上做两个绿萝藤床,像当初在江南时一样。”
当初在江南时,家后院连着一整片的山林和湖泊,年幼的青瓷和少卿经常在里面探险,后来发现了一处很美的湖泊,鲜花遍地鸟语花香,那个地方就成了青瓷和少卿的秘密,日日都要去那边玩耍。
后来被老太爷知道后也没阻拦,只给她们在树上挂了两个绿萝缠绕的藤床,累了可以小憩一番。
少卿一下子抬头,笑得可开心,星辰再次汇聚在了他的眼中。
“好,我马上让人做,阿姐不要食言!”
谢青瓷失笑摇头,“我何时骗过你?”得到保证后的少卿更加开心,黝黑的双眼灿烂无比,好似漫天的星光都盛在了他的眼里。
第三十一章
看着手边的三封信和三个盒子,想着刚在宫里那张明明是男儿却梨花带泪的小脸,抿唇一笑,这信里,不是道歉就是胡搅蛮缠了?想到如此,心里却还是暖的,把信拆开,展开纸条,唇边的笑意一顿,然后接着拆开梁歪两封。
阿姐,玉佩上你想雕刻什么?
阿姐,我觉得这个耳环很衬你的肤色。
阿姐,这个簪子可还喜欢?
把手边三个大小不一的盒子一一打开,赫然分别躺着,玉佩,耳环,簪子。和手里的镯子一样,都是墨色点金,显然是一块玉上下来的。伸手拿起小巧的耳环对着镜子在耳边比划,非常的精巧,六个小棱角熠熠生辉。
又拿过了簪子和玉佩细瞧。玉佩打磨的很光滑,并未在上面雕刻其他的花纹,保留了玉石最原始的颜色,只在背面右下角处刻了一个青字。簪子顶端是一朵墨兰,花瓣逼真,几乎和当日在江南时的那盆碎金墨兰一模一样。
看着眼前的这三样东西,和手里戴上就没离身的墨镯,说不感动是假的。还以为他会哭闹,结果完全不是如此。心里却没来由的突然想到了皇后娘娘偏殿的百鸟朝凤屏风,高贵的明黄,金丝闪烁,和眼前的墨色点金不是异曲同工?
咳,看来虽不在身边,母子两的喜好还是一样的,都偏爱华贵。
这些信跟盒子都是绿蝉红檀经手的,自然知晓是谁送来的。看着盒子里的三样首饰,姑娘家本就喜欢这些,绿蝉红檀也不例外。两人都围了上来,细细打量一番,既惊叹又羡慕,“小公子对姑娘真好!”
这么个可心的弟弟,比亲生的还好!
绿蝉亦是松了口气,小公子送这一套首饰过来,幸好这两日红檀在家和妈妈们一起动手,已经赶制了两套家常的衣服了,不然明儿姑娘若是想戴这一套首饰,都没衣服配了!又看了会后把一套首饰都收了起来,右手撑着下巴,思考着该还什么给少卿。
他从来都什么都不缺,以前在江南,确实没人来问候过他,可他的一应起居都是有专人照应的,吃穿用度都比自己好,屋子里摆设的顽物,许多连自己都不知道名字呢,送他其他东西,倒是没必要了。
所以,只剩亲手做得了。
手虽然有伤,拿针还是无碍,做个荷包也不费神,今晚动作快些,明天就好了!做好决定后起身问绿蝉,“现在泡着的料子有哪些颜色的?”青瓷不爱熏香,绿蝉红檀就自己琢磨法子,后来还真被她们琢磨出来了。
青绿色的就在柳汁中侵泡三天,月牙色的就在白菊中侵泡,这样一来,就算姑娘不爱熏香,衣裳也自带香味了,轻轻浅浅,还不若熏香那般明显,青瓷也默认她们这个方法了。绿蝉笑道:“这几日正巧要做衣裳,泡了很多,姑娘亲自去选罢。”
又揶揄一笑道:“毕竟小公子的东西,姑娘得亲自挑选才有诚意呀~”
绿蝉早已习以为常,在江南时就是如此,只有给小公子做东西的时候姑娘才会关注衣料,平日是绝不会问得,再别说小公子刚还送了一套首饰过来,姑娘必然是要还礼的。
越发没大没小了,嗔了绿蝉一眼,到后面亲自挑选料子去了。
黎总管晚间过来的时候,青瓷正在整理荷包上缠绕的璎珞,先把金丝和红线撮成一股,然后再缠绕到墨黑的流苏上去。黎总管瞧了一眼款式颜色,分明是给男子做的。先是一顿,然后想起了三皇子。
这也无妨,反正那位年纪还小呢。
“姑娘。”弯身行礼。
“什么事?”青瓷没有抬头,凝神看着手里的线,灵巧的手指在线中穿梭,这红金线必须得分布均匀的缠绕上去,不然不匀称就不好看了。
黎总管的视线也随着青瓷的手指移动,看了一会才道:“是想问问,二姑娘那边要怎么做?这一年都不管不问?”谢青雯这次被禁足一年,黎总管当然不会做克扣她的分例之类的下作事。
主要是,拿不准这大姑娘是几个意思?
大老爷已经下令,二姑娘要禁足一年,那本是个心高气傲的,现在陈氏也走了,四少爷和她不亲近,三姑娘更不会没事上去触霉头。一个寻常的人,被关上一年都会性情大变,更别说二姑娘了。
多刺激几回,若是心性不坚定的,疯癫也是有可能的。
按理来说,昨儿闹出来的事,虽然是二房自作自受,可这里面的关键却在大姑娘。事成之后,自己在她身上没看到一点愉悦,甚至连二房也不怎么关注。所以,这大姑娘到底是要对二房做什么?
仔细想了又想,确实拿不准,所以来问个明白。
谢青瓷没有出声,只是凝视手里的丝线,直到把两边流苏都缠绕上,对比一番后发现还尚可,才把快要完成的荷包放进了一旁的篮子里。抬颚示意黎总管坐,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后才问道:“谢青雯她今日闹了?”
黎总管摇头。
“并不曾,伺候的婆子回话说二姑娘今天自从陈氏离去后就一直在屋子里没出门,在门外也没听到砸东西的声响,饭也没用。”
谢青瓷点头,思索一番又问道:“二叔呢,他今日又在做什么?”虽有些诧异青瓷为何会问到二老爷,还是如实答话道:“刚陈氏离去后,二老爷也没在家里多呆,出去喝闷酒去了,心里也是不爽快的。”
能爽快吗?休了发妻又丢了官职,还不知道要在家里呆多久呢。
二老爷读书的时候成绩中规中矩,动了点关系就弄到翰林院去了,一呆就是多年。好在谢明朝也是个心宽的,翰林院虽无实权,胜在清贵,反正家里已经有大哥了,自己也可以混日子,不出大错就是了。
谢青瓷想到了往日的情报和黎总管送来的私账。二叔自己本身是没有什么营生的,当初祖母给他的庄子铺子,他都折现后拿去娶陈氏了,后来陈氏进门,二房的财政都是她在把着。对二老爷一向宽裕,用银子的时候都不会拒绝。
二老爷的月例是三十两。
三十两够买什么呢?够买二老爷书房的那一套文房四宝?二老爷对自己的政途不甚热衷,甚至对女色也没多大兴趣,就偏爱和朋友三四聚会饮酒。十次出门,八次都是二老爷付账,是以,他的人缘不错。
“三个月内,除开月例,二叔从公中支出的银子不得超过二百两,六个月内,不得超过一百五十两,九个月内,不得超过一百两。”
“至于谢青雯,只要她不闹,她要什么给什么,以前的银子可以不动,铺子田地全部收回来。然后让人在她耳边偶尔提点,只有二老爷才是靠得住的,就足够了。”
黎总管震惊的抬眉看着眉羽间一派云淡风轻的大姑娘,良久后才反应过来,大姑娘这不是要收拾二房,是要【养】二房呀!自己一直关着家中的财政,自然知晓二老爷一个月的用度大概是多少。